“睡觉怎么样?是不是睡眠不太好?”
叶涵回想了些记忆片段,点点头:“确实不太好,半夜很容易醒,入睡也不太容易。”
山田一听连忙在记录上添了几笔,文字很潦草,站在一边的罗三观也没看懂,而他的提问还在继续:“知道自己现在在哪儿么?知道这里是哪家医院么?”
提问的目标很奇怪,忽然就从身上的症状转移到了叶涵的认知功能上。罗三观也是愣了下,想想还是把原话翻译了一遍:“他问你知不知道这里是哪儿?”
“哪儿?在东京啊。”
“知道是哪家医院么?”
“神源什么来着?反正就是神源什么医院。”
肯定的回复反倒让山田有些踌躇,等记下几笔后开始了一系列体格检查。
他的体格检查要比祁镜精简得多,主要围绕的还是症状本身,肌肉痛就做肌力和肌肉压痛检查,骨头痛就准备来张x光片看看情况。
在查了上肢和肋骨后,他又不厌其烦地查了其他区域的肌肉。叶涵嗯嗯啊啊几声,又应了他几个“疼不疼”的提问,疑似诊断便这么下了。
罗三观跟他去了办公室,聊了一会儿后跑了出来。
“怎么样罗医生,他怎么说?”杨泽生很急。
“就说先去做个检查,把感染的原因排查一下。”罗三观说道,“如果真的有问题,这儿的住院病房会收下她的。”
杨泽生不停点头,眼里满是感激,谢谢说了好几遍后,他的手开始摸向口袋。
罗三观很清楚这人要干嘛,连忙靠着自己体格上的优势轻松拦下了他:“大家出门在外都不容易,我能帮就帮,这都是小事儿。你要是和我来这个,那就是不把我罗某人当朋友!”
“罗老哥帮了我们那么大的忙,应该的。”杨泽生还在坚持。
“得,就当我没来过吧。”
罗三观板下脸孔,转身要走。杨泽生见状这才知道没摸准他的脉络,自己做错了事儿,连忙停手追了过去:“不好意思不好意思,罗医生,是我唐突了。”
“这不是突不突的问题!你这么干就让我觉得自己帮忙很廉价你知道么?”
“对对对,是小弟的不对,罗老哥息怒!”
“好了好了,我还要去看我一个同事,你们先做检查去吧。等我那儿忙完了,再下来看看你们。”
“谢谢。”
眨眼的功夫,待在急诊的四个人分成了两队。
杨泽生和陆子姗带叶涵去做检查,罗三观则和祁镜一起离开了急诊。刚见面的时候两人就聊过飞机上的事儿,现在再回想起来,罗三观也不禁谢道:“没想到王队来这儿的路上还出过这种事儿,谢老弟帮忙了。”
老弟?
祁镜还是头一回被人称呼老弟,心里显然不服,但抬头看了看三观的壮(fei)硕的身材,也就默认了这个关系:“都是医生,应该的。”
“唉,这次王队也是拼了,一路过来肯定很惊险吧。”
“还好还好。”祁镜现在脑子里想的都是叶涵,三两句就把这些往事略过,重新问起了这个姑娘的病情上,“刚才那位医生是不是觉得叶涵得了自免?”
罗三观一愣:“嗯?祁医生怎么知道的?”
“都问到认知障碍了,结合其他症状,他怀疑的应该是纤维肌痛综合征吧,能想到这个还挺厉害的。”
祁镜也不是没想过这个可能,但叶涵的症状并不符合:“她心情一直都还不错,也没有认知障碍,身体其他部位没明显疼痛,我觉得纤维肌痛不太对啊。”
“我刚问过山田老师了,他只说看着像,还没有真的下结论。”
罗三观学的影像,对内科了解并不多,但本人却非常好学,见他提起便立刻问道:“祁医生觉得是什么病?”
“不好说啊......”祁镜现在脑子有点乱,总觉得越做鉴别诊断可疑的对象就越多,得停一停,不能再往下想了,“还是先去看看丁医生吧,机场一别也不知道手术得怎样了。”
......
此时外科综合楼四楼病房里一改往日的静谧,到处充斥着某位姑娘的欢声笑语。只是这些声和语的音调听着有些古怪,不太符合华语原有的发音标准。
“......哇,好神奇啊!”
“兄弟们,你们知道么?这......这真的好神奇啊!!!”
“我是猫,你们人类不理解我......我是猫!”
“......三观是大坏蛋!你们知道吗?他通过电话把阑尾炎传染给我,通过那些.....那些什么乱七八糟的信号迅速地把阑尾炎感染给了我!!!我真的是,我真的服了这个人!我的天......”
虽然经过走廊回音的艺术加工后,有些话已经听不清了,但重要部分还是得以保留进了两人的耳朵里。
本来进日本医院的华国人就很少,开阑尾的更少,而指名道姓骂三观的,除了那位丁辰丁老总,恐怕也没别人了。
祁镜马上听出了她的声音,有些不解地问道:“你这是对她做什么了?”
“没做什么啊!”罗三观摊手表示很无奈,“我来这儿都好几个月了......”
祁镜用一种略带有现实和科学主义批判色彩的眼神,望着站在他身边迟迟不敢进门的罗三观,小心翼翼地问道:“我印象里阑尾炎没传染性吧?”
“这......废话!”
“那她怎么......”
“我哪儿知道!!!”
罗三观不愿承认这个事实,而房间里的丁辰并没有消停,反而越发来劲儿:“王丹行,你别拦我!我还要说!”
“好好,你说你说。”王丹行拗不过她。
“你们不知道,这感觉......”
丁辰似乎觉得“神奇”两个字已经不足以表现自己心里的感情,想了好一会儿才酝酿出了另一个词:“哇,好厉害呀~”
“啊哟,我的丁老总,你就别说胡话了!隔壁老太太都在笑话你呢!”
“胡话?我什么时候说胡话了?我怎么可能说胡话!”有些过量的麻药让丁辰的脑子变得特别奇怪,根本不用思考,一场单口批判大会的说辞就出现了:“要不是三观我会这样?我就从来没见到过这么离奇的人,这个呆比呀,我的天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