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肌肉疼痛,有疲倦......”徐家康又翻了翻他的眼睛,“还有眼红,再加上这季节,我猜应该是流感吧。”
“流感的呼吸道症状并不严重,可他好像有点不太一样。”纪清看着莫顿床边一堆揉成团的纸巾,以及耳边时不时炸响的剧烈咳嗽,说道,“不查血象还真不太好下判断。”
“起病急,病情进展又那么快。”祁镜想了想,还是决定用h1n1之前的命名,“让我想起了之前的人感染猪流感。”
纪清和徐家康对猪流感没什么特别的记忆,早年间国内对米国的新闻报道也非常局限,根本不可能接触到这些东西。但已经年过50的莫顿却不一样,他可是经历了这些的过来人。
“人感染猪流感?”
“你是不是想起了1976年?”
莫顿沉默了好一会儿,无力地点着头:“那时候我正巧在部队服役,听说过迪克斯堡的事儿。据说感染了200多,最后还死人了。”
“当时就判断是猪流感病毒感染了人体,查了之后发现是h1n1的亚型。”祁镜顿了顿,看向窗外的几个场区,“迪克斯堡周围也确实有猪场,看规模倒是和你家差不多。”
比起以往yi情的扩散和危害程度,迪克斯堡这次感染爆发事件之所以让莫顿记忆深刻,反而是因为之后的猪流感疫苗。
为了确保国内不会重蹈前几次流感大流行的覆辙,也为了降低死亡人数,当时的米国zf大力倡导全民注射猪流感病毒疫苗。但那时候注射疫苗后出现了一种罕见反应:格林巴利综合症,所以疫苗受到了不同程度的抵制。(1)
“不会真的是猪流感吧......”莫顿显然想起了些不太好的回忆:“我躲了疯牛病,又躲了禽流感,没想到还有猪流感在等我。”
“猪流感传染性强,但重症率并不高,死亡率也很低。”祁镜先设了个前提,然后再强调道,“但莫顿先生,你的症状发展得非常快,我觉得有必要去医院看看。如果坚持留在家里,我很难保证不会继续发展。”
莫顿就算再信不过祁镜,身体也不会说谎。
他出生到现在那么多年,从没觉得那么难受过,人就像掉进了冰凉的泥潭里,浑身发抖不说还使不上力气:“好吧,去医院。”
......
勒恩镇在猪场的东南角,相距有四十公里的路程。
小莫顿负责开车,用的是家里一辆福特皮卡,祁镜和徐家康也跟着一起去了医院。而纪清则留在了猪场,找上之前遇到的泽林和斯蒂夫两人一起给猪场做消毒处理。
猪流感本来就是猪之间传播的常见病,猪场一直都备有医用酒精和消毒喷剂。
除了消毒之外,他们还要负责宣教一些流感的个人防护知识,分发口罩。不过过程并不简单,除了宣教时遇到了许多困难外,莫顿家也不只是大小莫顿两人。
“你这是怀孕了?”
一位40的妇人站在他面前,点点头:“四个月了。”
“那你身边这位小姑娘......”
“是我的小女儿。”
“还有没有其他人了?”
“没了,她姐姐上星期已经回了得州老家。”
“得州?老家?”
“嗯,我们是前几年才搬来的,二女儿和她丈夫的工作在得州,所以就一直住在那儿。”妇人说道,“上个月她拿了假期特地过来看我们,待了半个多月才回去。”
纪清叹了口气,继续问道:“这几天你们都和莫顿一起住在这儿?”
“肯定的啊。”妇人有些奇怪,“我们是一家人,平时当然住在一起。”
“你有没有咳嗽?”
“这......”妇人指了指自己,说道,“刚才倒是有点,不过还好吧。”
刚说完,她就有些忍不住咳了起来,程度上要比莫顿轻了许多,但纪清听后脸色却越发沉重,低头看了看小姑娘,问道:“那你呢。”
小姑娘认生,躲到了妈妈身后,不停摇头:“没有。”
“好,没有就好。”
如果按照祁镜所说是人感染猪流感,那高危人群的范围要比普通流感大上许多。妊娠期妇女和年幼的孩子都是容易成为重症病例的高危人群,一旦出现流感症状就会变得非常麻烦。
纪清给她们分发了口罩,并告知尽量留在房内不要外出,然后便一个电话打给了祁镜。
但那边的电话却一直占着线。
此时祁镜的电话正和华盛顿特区的一个人连着线:“西弗所长,是我。”
“时间晚了,我要睡了。”西弗还是有些不太待见他,连声说道,“如果有什么事儿的话,等你回华盛顿特区的时候再来找我吧。”
“我现在就有事儿,大事儿!”
“我上了岁数,晚上不接工作电话。”西弗说完就要挂掉电话。
没想到祁镜说得很快,音量也不小,即使西弗拿开了话筒也听得非常清楚:“你刚才说什么?再说一遍?”
“勒恩旁一家猪场的场主出现了类似流感的症状,病程进展很快,有高热寒战、疲倦、肌肉疼痛和眼红。”祁镜说了一堆症状,最后以“肺炎”做了收尾,“我听诊发现右下肺有轻度的湿罗音,恐怕已经肺炎了。”
西弗对他之前说的不感兴趣,唯一在意的就是肺炎:“肺炎?你现在在医院?”
“在路上了。”
西弗一直觉得祁镜知道了些东西,但因为北卡yi情并不严重所以一直都没挑破。现在听了这通电话后,让他不得不怀疑这位黄皮肤年轻人的判断。
当然事实归事实,现在必要的质疑还是需要的,西弗并没有马上下结论:“还没去医院拍片你凭什么说是肺炎?就因为湿罗音?”
祁镜笑了笑:“他是猪场场主,你就不担心他是这次北卡yi情的漏网之鱼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