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本想反驳,但回顾自己的既往工作,在判断病情上花费的时间远大于之后的治疗。而治疗方面确实和祁镜说的一样,药物就是那些药物,无非是在剂量和配伍上做些考虑罢了。
当初祁镜也确实是以讨论病情为契机,邀请他们来约旦的,而且这种邀请附带着高昂的出席费用。
所以面对这样的要求,他们必须答应。
只不过嘴上答应了不假,心里还是觉得奇怪,他们分析病情无非是为了确诊,现在既然已经确诊,又何苦去浪费时间分析病情呢。
“我之前已经说过了。”祁镜再次重申了自己的目的,“索里曼确实是人格分裂,但在人格分裂的基础上他肯定还有其他问题。证据方面我收集了一部分,很多都是在遇到我之后发生的。”
听了这番话,众人算是有了新的讨论方向,场内也稍稍平静了些。
祁镜认识索里曼完全是巧合,因为他一开始瞄准的只是他的父亲,即将感染上mers的老索里曼。
他对mers这种冠状病毒不太熟悉,可对第一位有确切报道的mers病人还是熟悉的,在以前的一些mers相关医学会议上被多次提及。久而久之,这个名字就印在了他的脑子里。
病人来自沙特,但源头却在约旦,毕竟两国边境出入人数众多,当初他也没觉得有什么奇怪的。
可自从在08年末介入到甲型h1n1病毒来源的调查中后,祁镜慢慢揭开了这个世界的另一面,生物研究。二十一世纪是生物医学的世纪,一开始他以为的是抗病毒药物的研究、各类疫苗的研发,现在看来远不止于此。
甲型h1n1是正黏液病毒,经过三年多的对抗,全球交出了一张勉强及格的答卷。而让分数及格的根本原因在于,有庞大人数基础的亚洲并没有出现爆发性感染,尤其是华国,管控力度和发病人数在全球都是顶尖的。
当然,事实是事实,媒体评论是媒体评论。
强大的管制力度带来的是外界的质疑,质疑归质疑,祁镜坚持抵挡病毒的想法还是得到了国内的大力支持。最重要的是黄玉淮、黄兴桦父子俩的肯定,然后便是丹阳坚决抗yi的措施和丹阳医疗中心分院的全力应对。
没有这些前提条件,他的建议根本站不住脚。
尤其到了最后阶段,强行隔离已然影响到了日常商业活动的方方面面,照学米国全开放的声音也甚嚣尘上,愈演愈烈。即使米国头上顶着数千万感染病例数,依然能得到相当多的支持者。
毕竟h1n1死亡率非常低。
以前来源是墨西哥,米国还会有抵抗病毒的声音。现在在祁镜的搅局下,甲型h1n1病毒发源地被严格判定在了北卡和得州,米国为了维护国家形象,美化一波病毒的危害也不是什么难事儿。
所以就出现了很奇怪的事儿。
祁镜的这番操作下来,国内感染病例屈指可数,几乎都是国外进入的输入性病例,为此倒是反赚了一波自费隔离的钱。反倒是发源地米国最先发现病毒,最先分离病毒,也最先搞清楚病毒基因,但感染人数却依然独占鳌头,甚至超过了祁镜上一世印象中的数字。
相比起来h1n1的研究只是小试牛刀,或者说是众多生物医学研究中比较偏门的分支。
在发现了斯蒂夫这个重要人物之后,藏在他阴影中的另一个人物慢慢浮现了出来。他就是当初把斯蒂夫一脚踢开的米国著名病毒专家,研究的就是冠状病毒。
冠状病毒本来就广泛地存在于自然界中,最早发现冠状病毒在1965年,因为形似王冠而得名。
但当时的冠状病毒很难抵挡人类免疫系统,主要感染的还是禽类,发现的几例感染人类的情况一般都是婴幼儿,而且大部分集中在了免疫力极差的早产儿身上。
可销声匿迹了几十年,02年sars出现在了。
sars是β属b亚群,现在的mers是β属c亚群,虽然不是同一个东西,但相似度非常高。短短十年的时间,新的相似病毒就得以出现在人们面前,这显然是不正常的。
sars是不是他弄出来的东西,祁镜不知道,但对于在中东开枝散叶的mers,他已经有了一些证据。
当然,现在他的当务之急并不是mers的来源,而是索里曼。自从找到了老索里曼后,他的儿子就引起了祁镜的注意。
随口提了一句工作,虽然索里曼没说什么,可那张极度厌恶的表情却清晰地浮现在了后视镜上。祁镜只是对精神病的心理缺乏了解,对于症状他还是很清楚的,平时急诊工作没少见。
一开始他还只是怀疑,以为是工作出了问题才会这样,可后来一接触才发现他的情绪已经出现了不稳定的情况。
时而发怒,时而悲伤痛苦,有时候又显得非常乐观,直到老索里曼病倒,这一切才集中爆发了出来。
“我能肯定的是,在他父亲病倒之前,人格分裂的表现非常模糊。”祁镜说道,“但在父亲病倒之后,那种顶梁柱突然塌掉的压力让他喘不过气来,这才变成了现在这样......”
说到这儿,他停顿了片刻,纠正道:“或许不能说是现在这样,应该说在五月份杀了谢拉德之前他还是典型的多重人格分裂,但在此之后就变得有些奇怪了。”
至于哪儿奇怪,祁镜也说不上来。
之所以又是花钱又写电邮,让他们不远万里从各自的国家齐聚约旦,主要的动力来源无非两点。
一是祁镜的好奇心,索里曼是少见的人格分裂,他平时没见过,想要找专家们帮忙研究一下这家伙的精神变化过程。二便是这些违反常识的奇怪行为带来的违和感,其实也可以把它归类为好奇心,但想要达到的目的又不太一样。
好奇心要满足的是一个求知的过程,即使最后没得到答案也没什么关系。
可这种违和感却极大地刺激到了祁镜,不追根究底显然是不甘心的。
“对此我需要做一些对比,尤其是旁人观察做出的对比。”祁镜边说边看向了坐在台下的罗萨特和柯励,“这儿有两份问话的副本,同一件事儿在他的嘴里却出现了截然相反的两个‘真相’。但这还没完,因为在我这儿还有一份我亲眼所见的第三个真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