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见季晗之的声音,带着温润的力道:“九神花保住了他的心脉,他一定会没事的。”
江咎愣了一下,却没说什么,紧紧抓住了季晗之白皙的手掌。
江咎在路上将江不孤的情况细说与十六,即便是十六也难以作出保证。
江不孤下半身从大腿开始所有的血肉都被腐蚀殆尽了,难的不是让他活下来。
是如何保住他的腿。
妖之一族,修的是血。
若是没了四肢之中的两条腿,少年的修为势必会一落千丈。往后拼劲全力修炼,也只能达到寻常妖族的一半。
江咎紧紧咬着牙关,下意识的死死抓着季晗之的手,几乎将那双手抓的青紫。
季晗之沉默着抬起另一只手轻轻拂过他的发际。
这时候没人能说什么。江不孤脱离危险之前,所有的一切都没有意义。
江咎自责,他知道。
他也自责,他和江咎都难辞其咎。
特别是那个符牌。
他曾经在北域随意递给少年的一块玉佩,换来的是少年一片赤诚的真心。
他后悔。
为什么当时不冷一些,再冷一些。让少年觉得他不好惹,不好接近。
不要叫他晗之哥,叫他季晗之就行了。萍水相逢的路人也就行了。
那一把枯骨燃烧在少年挚诚的热忱里,烧的两个人几乎落下热泪。
他们静静的站在山洞之外。
江咎看着被三人围起来的小小土床,细瘦的属于少年的雪白腿骨被十六的身影遮住。
他撇开了眼睛。
暗恨天公不作美,为何前些日子里下了那么多场雨,却不愿意在此时再赊给他一场。
……
仍是那把小刀。十六苦笑着在自己手臂弯靠下的小臂中段竖着划出一道巨大的口子,艳红的血汩汩往外流,像是小溪一般被叶子拿着碗接了。
眼看着十六的脸色肉眼可见的迅速苍白下去,她正要出口说些什么,却被十六摇头止住:“药拿来给我。继续。”
他叫叶子准备的药不是给江不孤的,是给他的。
这样重的伤势,若想要江不孤断骨重生,血肉重塑,连他也不知道到底多少血才够。
未经研磨的草药就这样囫囵着被咽下去,十六眼前发花,他伸手抓住了叶子的胳膊,咬牙道:“继续!”
胳膊上的伤口已经麻木了,似乎并不觉得痛。他的脑袋似乎在此刻丧失了痛觉的感知,心跳脉搏的加速的鼓动声几乎刺破他自己的耳膜。
开始有细密的冷汗顺着额角留下来,手脚渐渐变得冰凉。他伏在叶子身上大口喘息着,眼前所有的一切都好像在旋转……
碗装满了就再换一碗。就这样连续换了七八个,十六才抖着手在身上点了两下。汩汩的鲜血渐渐变小,随后暂时止住。
“喂下去……呼……快…”他对林源扔下这么一句话,瘫坐在地上立刻进入调息。
林源亲眼见到他是如何放血,又是如何几乎昏厥过去,一滴也不敢浪费。
很快,在林源和叶子期待的眼光中,少年的腿开始出现堪称恐怖的诡异变化。
猩红色、脓黄色、乳白色的各种组织像是粘液一般从大腿根部仅剩的血肉延伸出来。开始只是薄薄一小段,连大腿骨也没能完全覆盖。
第二碗血喂下去,薄薄的一层血肉渐渐延伸到了膝盖,顺着一路往下。
“能行!能行!”林源欣喜若狂,他稳住自己端碗的手。
不能抖!这里面每一滴都是十六的血,也会是江不孤的血肉!非常珍贵!不能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