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先生行事慎重,这样即使万一被沈绩发现了,他总是更有把握脱身的。
但虽然心里清楚,沈谦益还是不免有种身份颠倒的怪异感,好似他们之中,周时誉才是那个主君似的。
其次,周时誉也好,文黎也好,替他做的筹谋总有种歪门邪道之感。譬如这收买沈绩身边的宫人,看似没有问题,但……夺嫡也不能只做这一种事吧?
“禁卫军……”周时誉沉吟片刻,轻描淡写道:“我会想办法,实在不行,大可以换一个听话的禁卫军统领。”
沈谦益皱了皱眉,不解道:“先生,我们为何一定要禁卫军?”
“殿下看不出来吗?”周时誉说:“殿下有意皇位,这是我为殿下选的路。”
“什么?”
“造反。”
“什么?!”沈谦益震惊,“先生刚刚说了什么?”
周时誉还未来得及说话,最为清正的文黎微微一笑:“谋逆、篡位、兵谏、政变、犯上作乱、逆取顺守、裂冠毁冕、取而代之……殿下喜欢哪种说法?”
第22章嚣张跋扈的草包太子(22)
“何至于此!”沈谦益惊呼一声。
秦离洲自幼长在边境前线,大漠黄沙日复一日消磨着对皇权的敬畏,饶是如此,他决定跟随沈明恒时依然有百般犹豫。而沈谦益生在长安,天子威仪最盛的地方,周时誉与文黎此番谈话着实有些超出他的接受范围。
倒不是说真就如此迂腐,但……是不是太过突然了?
周时誉面色平静,轻描淡写:“圣上正值壮年,自当该用非常之法。”
可这是谋逆啊。
一旦事发或落败,在场的只有沈谦益不用担心九族,其他有一个算一个,都得身败名裂、满门抄斩。
沈谦益神色踟蹰:“南阳文氏,可知先生有此意?”
周时誉家中人少也就算了,文家可是大族。
“若无济世安民之心,家中何必送我出来?”文黎笑意盈盈,“我家还是有一点隐居经验的,保全几分血脉倒不成问题。”
“可文家满门清誉……”
哪怕沈绩是个昏君,谋逆这事也不光彩。衍国公堪称文臣表率,文家亦是备受推崇,若是蒙上这份污名,少不得遗臭万年。
文黎是当世君子,温文尔雅,恭而有礼,而今却少见地流露出几分傲然:“是非功过,后人评说。不争一世,文家争的是万世之名。”
他决定行此事时曾向祖父修书一封,祖父年高,收到信后专程到长安城外与他见了一面。
祖父问他此举可是为了天下苍生,他答无愧于心。
祖父又问可有五成把握,他答八成。
“既是顺心之举,又非无望之事,因何犹疑?”
文黎这才恍然,当了二十年君子,原来他也是一个离经叛道之人。
沈谦益没话说了。
自家人知道自家事,他从来不否认他有意皇位,最多不过一死而已。他若是不能夺得皇位,让沈承孝登基,他照样是一死,横竖都不亏。
“我知道了。”沈谦益郑重一礼:“多谢两位先生为我筹谋。”
他知道他们做出这个决定一定比他艰难许多,所担负的一定也比他多许多。
沈谦益目光忽而又黯然了一瞬,“我知两位先生放不下皇兄与宋先生,还请千万节哀,我向先生保证,我会为皇兄正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