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蹭地站起身,瞪着双眼,以为顾望舒别再是身心疲惫出了什么事儿。
紧接着一顿翻箱倒柜的杂乱声响,听起来好像这人好像还挺有活力的,大半夜起来寻什么东西吗是,不过这手劲儿可是够重,怕是再翻找会儿橱子要烂掉。
“小妖怪,你……不好生休息,在里头做什么。”
艾叶试探着问了句,听得屋里声音一滞,但也只是短暂的一瞬,很快又继续忙碌起来。
他听见顾望舒似是走到门前,赶紧整了整衣角,抹了把脸准备见他。
房门吱呀一声被大力推开,没人出来。片刻,门后一片黑暗中,“嘭”地丢出个包袱。
紧接着稀里哗啦从里边陆续丢出来什么自己这些日子淘来的稀奇玩意,再到个鼓鼓囊囊的荷包袋子,最后。
丢出来个灰绒绒的东西。
艾叶定睛一看,正是自己冬日里费尽心思缝给他的耳帽。
瞬间慌了阵脚,摇摇晃晃连退几步,眼中全是难以置信的神色。
“顾望舒!你这是……!”
“趁我杀你之前,哪儿来的就给我滚回哪儿去。”
话音一落,门便又是一声巨响再被摔死。
“别……”
“你别……别赶我走,我没地方去的!是我的错……我道歉,我和她什么关系都不是,她同你比不了一点儿,你别气了!”
“闭嘴!”顾望舒盛怒之下一拳捶在墙上,“咚”的一声,鲜血顺着骨节流下。
“我管你去哪儿,你是回你自己家做你的逍遥二公子,还是回去给那被你抛弃的妻儿赎罪!或是去寻下一个猎物的!通通与我无干!少在这与我惺惺作态!从现在开始,我若再听得你多说一个字,便出去杀了你!”
一股寒意顺脊梁爬上头皮,在这暖春夜,或许是风还算凉,又或许是坐了太久。
艾叶在惊恐中串了个大大的寒战。
“什么抛弃妻儿,什么猎物,什么……”
艾叶怔怔看向满地狼藉。
那大妖曾在顾望舒房门前整整坐了两天两夜。
府中下人窃窃私语,杂役把最后一层落花扫走了,桃树已然冒出大片绿叶。
那妖把脸埋在膝中,似睡非睡,一动未动。
起初还有偶然路过的杂役或是道士瞥来惊异眼神,直到后来大家走了几个来回,都看他依旧纹丝不动像块石像似的,互相窸窸窣窣交谈上几句,再带着古怪的眼神走远。
门外每日三餐送饭的杂役定时把饭菜放在门外,但到了取走的时候,那每次都会吃得干净的两人份饭菜,总是原封不动堆在原地。
可杂役也不敢妄问,每天就这样来了送,走了取。
第三天夜里,益州城降了场雨。
春雨绵绵如长歌,小雨淅淅沥沥,润得月色发昏,薄云似雾,这雨声安神助眠,却难抵总有人心事重重。
艾叶依旧是以埋着脸的姿势,挨了整夜的雨。直到天色转微微亮,晓云破空,止了这场春雨。
直到白发上结了层晶莹剔透的霜露。
艾叶才默默抬起头,像个突然拥有生命的摆件似的动了动身子,甩掉头上露珠浮水。
他再不怕冷,这雨水再淅沥,终还是挨了一夜,浑身湿透的,显得唇色发紫。
屋内人虽是没挨这雨罢了,但穿了层里衣哪抵得过这春雨夜寒,
可这春雨夜寒,又抵不过心头寒。
顾望舒微微抖了抖轻阖的眼皮,隐约听见屋外执拗坐着的起了身。
稍微松了口气,舒了握紧的拳,后仰过身子伸直腿瘫坐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