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头微微垂着,右手耷拉在浴缸边缘,左手泡在水里,看不清伤在哪儿,镜子碎了一个角,镜面上用血写着几个字:我就是你的求不得。
血迹已经凝固,看上去触目惊心,一笔一画悉数化作利刃,一刀接一刀的扎进了周颂的心窝里。
“李言蹊——!!!”一声痛苦万分又极具恐惧的声音响起,昏沉沉的人似乎听见了,又像没听见。
周颂跪倒在浴缸边,掉在地上的碎玻璃扎进了他的膝盖里,但他毫无察觉,他关了水阀,一把捞起泡在血水里的人,转身抱着人出去放在床上,这才看清楚李言蹊血糊糊的左手手腕,血还在往外冒,伤口被水泡得发白翻卷……
周颂捧起那只手,可他脑子一片空白,根本不知道该怎么做,然后他又去探李言蹊的鼻息,感受到那微弱的呼吸,他才像活回来了一样,起身快步去把门打开,“快叫救护车!快!”
周鹤国一眼瞥见床上的人,大概知道怎么一回事了,好歹见惯了风浪,他冷静地说:“等不及救护车,我们自己开车去最近的医院,我去打电话让他们准备好。”
说着他瞅见周颂受伤的膝盖,眉头皱了起来。
周夫人也看见了,“哎哟……儿子你的膝盖……”
周颂哪里顾得上,弯腰就要打横抱起李言蹊。
“先给他缠一下伤口,不能一直这样放任自流!”周鹤国说着已经在找能快速撕下来的布料了。
周颂接过布条,手抖得不成样子,根本没办法往伤口上包扎,周鹤国一把抢了过去,推开儿子,拿起李言蹊的手稳稳当当把布条裹了上去,布条才缠好,血立马又浸湿了布。
周颂侧身抹了把脸,用毛毯把人裹了,然后抱起李言蹊往外就冲,周鹤国在后面深深叹了口气,周夫人小跑跟着,“你慢点!下楼梯小心!”
司机已经等在外面,周颂紧紧抱着李言蹊往外跑,他从来没有觉得自己家这么大过,好像怎么跑也跑不出去。
到了车上,周颂让李言蹊靠在自己身上躺着,然后催促司机:“用最快的速度去最近的一家医院!快!”
司机得令,也知道事情万分紧急,下一秒车子悲鸣着奔向医院。
周颂紧紧盯着昏睡中的人,每过两秒他就要把手指放到李言蹊鼻子前去探一下,数十次之后,李言蹊的眼皮忽然动了动,然后缓缓睁开一条缝,眼里光是那么微弱,仿佛下一秒就会彻底消散殆尽。
周颂低下头去,轻声喊:“李言蹊?”
对方看了他片刻,缓缓又把眼睛闭上了。
周颂这一刻很害怕这双眼闭上了就再也不睁开了,他有些急,继续垂着头温声说:“言蹊你别睡,你看着我,我是你最厌恶的人,你得继续睁眼看着我,继续恨我,不许睡,听话。”
李言蹊似乎听懂了,他苍白的嘴唇哆嗦了一下,要想他现在还穿着湿漉漉的睡袍,虽是春节但乍暖还寒,加上失血过多血压在直线下降,体温也不断的降低,意识模糊期间他听到有人一直跟他说话。
“周……颂,呼……”苍白的唇里蹦出了几不可闻的字。
“是我。”周颂急忙应到。
“我要……死了……我看见……爸妈……在对我招手。”
“不会死。那是你的幻觉,你再忍忍,马上到医院了。”周颂的声音也在抖,只是他没发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