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聋子说:“我讨厌将来,我只顾得了现在。”说完,就气呼呼地走了。
静文见四聋子走远了,便俯下身子给冬至揩眼泪。还咬着耳朵和冬至说了许多话。
末了,冬至小声反问:“这样真的能行?”
静文点点头:“听我的准保没错。”
于是,冬至坐在门槛上,假装睡着了。静文在一旁提醒他,嘴角要弄些涎出来,才会更像,冬至弄了半天也只弄些痰出来。冬至一直睡到中午。
四聋子在家门口,极其恐怖地吼叫,要冬至回去胀饭。胀饭是有关吃饭的骂人话中,最恶毒的一种,它含有吃饭了不干事和吃饱了去死两种意思。
静文帮忙回答,说:“四哥你不要这么咒骂孩子,他哭累了在文化室门口睡着了呢,你再吼再骂也无益。”
四聋子气恼地说:“又不是你的小男人,你这么护着他?”
四聋子走到文化室门口,正要伸手揪冬至的耳朵,冬至猛地跳起来一把抱住四聋子,大叫着:“神仙!神仙!让我随你一道回去吧!”四聋子吓了一大跳,险些跌倒,定眼看时,冬至双眼仍旧紧闭。他心里骂,嘴里也骂:“这野种在做白日梦呢!”
四聋子知道,冬至又有怪事临头了。
冬至醒来后,果然说,他又梦见那瘦干老头了,瘦干老头要他天天打乒乓球,还教了他一个补破球的办法,但是,得静文来帮忙。
静文来后,当着四聋子的面,将那半只蘑菇一样的乒乓球,放进一只盛着开水的茶杯里,盖上盖子,搁在文化室墙上那老鼠洞口下面,让冬至拜了几拜,再一声断喝:“起!”
四聋子揭开茶杯盖子一看,真的好端端一只又白又圆的乒乓球躺在水面上。他回头看着冬至,冬至的两只眼同样直愣愣地瞪得又白又圆。
回家的路上,四聋子问冬至:“神仙在梦里提到我没有?”
冬至说:“没有。”
四聋子说:“你没记错?”
冬至说:“瘦干老头只提到静文。”
四聋子委屈地叹口气说:“我是你老子呀,怎么会不提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