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么问题来了。
最近检察院不是起诉新法吗?
这新法这么好,为什么他们要起诉呢?
是什么人要起诉?
这一套近乎完美的逻辑,直接就摆在百姓的面前,百姓是一悟就通,甚至还沾沾自喜,认为自己挺懂政治的。
不用说了!
就是那些贪官污吏要反对这新法。
这不就是明摆着的吗?
这还用想吗?
然而,就在此时,御史谢景突然上了一道奏折,弹劾苏轼、范纯仁、刘述、李展、林旦、齐恢、谷济,等数名官员结党营私,以公谋私,排除异己。
这一顶顶大帽子,扣得苏轼、范纯仁人都是懵的。
也不知道是不是他们最近已经习惯用司法手段来解决问题,以至于忘记了政治的传统手段。
只能说,你这老小子不讲武德啊!
第三百二十章赔了夫人又折兵
御史谢景的这一道奏章,只不过是吹响革新派反攻的号角。
亦或者说是抛砖引玉。
因为目前王安石正在招兵买马,而在政治的战场,看得就是立场,许多底层官员,看到了这个上位的绝佳机会。
千载难逢。
可想而知,保守派那边肯定是包括许多既得利益者,他是占据着大量的关键职位,若不将他们给打下去,这其他人怎么上位。
于是,接二连三,不少人上奏弹劾范纯仁、苏轼等人。
这一幕令富弼、文彦博看得是胆战心惊。
又是结党营私,又是排除异己。
多么的像似。
庆历的阴魂,仿佛再度降临。
更加要命的是,民间舆论也在持续发酵,因为百姓跟大臣想的就不是一回事,没有别得,这么多好贡果,花这么多钱运送到京城来,就这么白白浪费,听到这事,都感到心疼。
坊间舆论是直接倒向新政。
百姓只是自以为理性,看透一切,其实他们还是以感性为主。
闹得皇帝不出来都不行了。
垂拱殿。
殿内肃杀的氛围,令不少大臣是战战兢兢。
这场会议可以说是革新派与保守派的第一次短兵相接。
赵顼拿着奏折往桌上一摔,向群臣质问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御史杨绘立刻站出来道:“回禀陛下,此乃谢景等人为求排除异己,故造谣污蔑范纯仁、苏轼等人。检察院的起诉制置二府条例司的状纸,前几日已经递去开封府,他们显然是寻求用司法的手段来解决问题,光明正大,何谈结党营私、以公谋私。”
吕惠卿马上站出来,道:“杨御史,我且问你,谢景奏章上所言之事,可是事实?近日,范纯仁、苏轼常与刘述、齐恢、钱顗等人来往,密谋上诉之事。而谷济、李展、林旦等人,也在朝中为他们摇旗呐喊,给予他们支持。”
杨绘立刻反驳道:“他们并非是在密谋,只不过是商议起诉的细节,至于说谷济、李展等人,他们支持上诉,支持法律,这何错之有?”
司马光站出来道:“启禀陛下,这其实要怪臣办事不力,虽设立检察院,但未有安排足够的人手,就连范纯仁暂时都被安排在法援署,以至于检察院遇事时,只能需求其它官衙的支持。”
说完之后,他稍稍瞧了眼对面的王安石,见对方正在闭目养神,不免鄙视了他一眼。
装什么装!
赵顼稍稍点了下头,“原来如此。”
吕惠卿笑问道:“记得在公检法创立之初,司马学士一再强调忠于律法或者说司法,不知我可有说错。”
司马光点点头道:“你所言不错。”
吕惠卿又道:“既然忠于司法、律法,是不是应该以中立的态度,去执行公务,如此才能够确保公正。”
司马光点点头:“是的。”
吕惠卿立刻向赵顼道:“陛下,若仔细看谢景奏章上的名单,就不难发现,如刘述、谷济、李展等人全都是反对新法的,无一例外。
臣不清楚他们中间是否有密谋勾结,故不管妄下断言,但要说此番起诉,是基于中立、公正,实在是难以令臣信服。
他们此番所为,不但意欲破坏新政,同时也在破坏司法改革。”
杨绘立刻反驳道:“反对新法,也并不代表不公正,为何吕校勘不检讨一下你们新法是否存有不妥之处。”
吕惠卿笑道:“且不说他们的起诉在我看来是非常可笑,也根本不合理,哪怕新法真存有问题,检察院此番所为,也已经偏离其初衷。
检察院不是御史台,不是谏院,它代表着司法,代表着律法,其所言所为都应该基于司法,基于律法,而不应存有任何政治立场,更不应与朝臣密谋,商量如何起诉其他官员,这想想都让人觉得毛骨悚然。
如果司法成为政治斗争的武器,这天下哪有公道可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