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顼又补充一句,“而且你比王学士要更懂得运用术。”
方才张斐已经将他的计划告知赵顼,如果是让王安石来推动教育改革,他肯定就是直接来,这样的话,引发的阻力,是可想而知的。
但是张斐借慈善基金来渗入,并且还左右逢源,将司马光和王安石都给套路进去,这就不会引发太多阻力,这也是术啊!
张斐被夸得有些不太好意思,谦虚地笑道:“陛下过奖了。其实若无王大学士在前面为我遮风避雨,我其实也难以有所作为。”
什么遮风避雨,分明就是在前面为你吸引火力。
要不是王安石,估计张斐早就被他们碾碎了。
赵顼想到这一切,心里多多少少还有些不落忍。
这事干得有些不厚道。
但是身为帝王,当然还是要以皇权为先。
藏着张斐这一手,不但可以没有后顾之忧的支持王安石,同时能够利用两派之争,比较轻松地达到自己的目的。
与赵顼交谈之后,张斐又在回家的路上,被马天豪给截住。
此时的张斐更像似战国时期苏秦、张仪的纵横家。
自己孑然一身,要去游说多方,来到达到自己目的。
张斐是明确告诉马天豪,他已经揽下一切,相国寺无忧矣。
马天豪长松一口气,剩下的你想怎么干都行。
事实也是如此。
司马光与张斐交谈过后,立刻将张斐的想法告知大家。
“这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啊!”
赵抃捋须道:“虽说张三只是想捐助讼学,但是一旦开此先例,将来会不会有人利用金钱,来擅自操纵教育,其后患无穷。”
文彦博、吕公着也都纷纷点头。
这教育是神圣的。
岂能与金钱挂钩。
这令人心难安啊!
王安石突然道:“我倒是赞成赵相公所言。”
赵抃诧异地看向王安石,你赞成我的话,这太阳是打西边了出来吧。
又听王安石道:“但凡与治理国家有关的学问,都不应该私人接纳捐助,以免出现赵相公所担忧的情况。但其它学问还是可以的,比如说医学,捐助医学,就无此忧虑,朝廷可以规定,某些学问可以接纳他人的捐助。”
“医学?”
赵抃诧异道:“国子监没有医学。”
王安石道:“可是设医学馆,医学昌明,这对天下人都好,反正有人捐助,朝廷又不需要花什么钱,岂不快哉。”
他虽有教育改革的理念,但这得一步步来,故此他不想先表露自己的意图,就拿医学出来说事,提倡医学,别人都没有反对的理由,然而,一旦医学馆成立,那算学馆、武学馆还会远吗?
而且,他见大家都不想要这钱,就想将慈善基金的捐助,都给捞过来。
有钱不要,那是傻子。
王安石自己就是这样的人,不过为国谋利,他又是不遗余力。
司马光太了解王安石,一眼就看出这厮在打什么主意,于是道:“各位莫要忘记,国子监也经常出租房屋,出售粮食,换取这教学经费,与许多商人都有利益往来。如今人家主动捐助,我们反而拒之门外,岂不是自欺欺人。”
文彦博瞧了眼司马光,沉吟片刻,问道:“君实,张三到底打算如何捐助国子监?”
司马光愣了下,“这我倒是没有细问,应该就是捐钱吧。”
文彦博捋须道:“我以为还得仔细问问,才能够真正了解他的意图。”
司马光点点头道:“文公说的是,是我疏忽了。”
王安石喃喃自语道:“想不到在我大宋连做慈善都这么麻烦。”
这内行吐槽最为致命啊!
确实,在宋朝人浮于事已是常态,再加上那祖宗之法,事事都得考虑周详,导致干点啥都挺不容易的。
当然,王安石的吐槽,并没有影响到文彦博和司马光。
第二日,司马光再度将张斐叫来政事堂。
当张斐来到政事堂时,发现对面的阵容堪比三司会审,宰相有文彦博、赵抃、司马光、王安石,同时还有御史胡宗愈、详断官齐恢,刑部郎中刘述。
张斐真不知道他们是对教育非常看重,还是防备自己。
文彦博开口问道:“张三,听说你们大宋慈善基金会打算捐助国子监?”
张斐讪讪道:“原本是有这想法,但好像这个想法是……是错误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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