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目前所得的一切利益,皆是来源于王安石要变法。
许芷倩当然不知道这些,但是她也认同,财政之事,真的是言多必失,你多说一文钱,可能都会引发很大的问题。
这小两口正聊着,司马光又晃晃悠悠来了。
张斐都快抑郁了,“司马学士,不会是律学馆也出了问题吧?”
司马光一愣,“你已经听说了?”
真是怕什么来什么,张斐摇摇头道:“我就随口一说,不知出了什么问题?”
“这么下去,可是不行啊!”
司马光摇头叹道。
张斐错愕道:“什么不行?”
司马光道:“就是你的五日一课。”
张斐兀自困惑,“为何不行?”
司马光道:“如今来律学馆报名之人,有数百人之多,你五日一课,那就算一班五十人,你就是轮着上,每个学生一个月最多才上一课,这如何能行?”
张斐激动道:“其他助教呢?难道国子监就我一个助教吗?”
薅羊毛不能老是抓着一只薅啊!
司马光没好气道:“国子监教律学的助教倒是不少,但你的法制之法,与传统律学理念是有冲突得,你否定了法家,又将儒家与律学分离,这导致大家都不会教了。”
张斐眨了眨眼,“如此说来,我不得天天去上课?”
司马光皱眉道:“问题就不在这里,你是否天天上课,都还只是其次。问题在于,你的法制之法,尚未有定论,但又影响到传统的律学,你如果天天去讲学,亦或者说律学馆就上你的课,那不是说你的法制之法已经取代传统的律学。你可知道,这会引起多大的风波吗。”
律法也关乎着所有人的利益,你若只是在上课谈谈,人家还能观望,毕竟只是学术之争,士大夫对于这一点,还是比较宽容的,因为宋朝社会结构与以往朝代是不大一样,新潮思想是层出不穷。
如果说法制之法正式进入宋刑统,这个就是政治问题,而不是学术问题。
人家可就不会答应。
司马光去国子监布置课程时,国子监的官员是一个劲的抱怨,你这律学馆,我这国子监全乱了,这怎么行。
弄得他也是一个头两个大。
张斐心里也清楚,而且他也是格外的小心,他都不敢直接说法治的理念,他是用儒家和法家的问题来推动这个思想,而且是站在皇帝角度去谈。
但是他忽略了一点,这新学术,会严重影响到传统教育。
他深知这么下去可是不行,他只是想埋一颗种子下去,然后让他们自己发芽结果,可不是要当园丁,因为园丁是要负责任的。
他想播种,但不想负责。
目前来说,他不能让法制之法就直接取代传统的律学。
张斐思考半响,道:“不如这样吧,将法制之法设为最高级别的课程,学生们必须要完成之前所有的课程,才能够进入我这个班。”
司马光皱眉道:“可是你这法制之法与传统律学有矛盾之处。”
张斐道:“但若连法家、儒家都未有弄清楚,就更不能明白我的法制之法,最基本的,《宋刑统》的一些法律思想,你得清楚吧。”
“此理倒是说得通。”
司马光稍稍点头,又道:“可如今怎么办?”
律学馆才刚开,都是一年级。
张斐道:“就让那些考生来学学,反正他们待在国子监,就只是为了等待科举。”
司马光听他语气随意,于是道:“你这说得也太随意了,你的法制之法既然得到这么多人的认同,你可得认真做好,而不能敷衍了事。”
张斐点点头道:“我知道了。”
司马光又问道:“那你下课堂的内容想好了没?”
张斐马上道:“还没。”
司马光顿觉有些失望,其实他也很期待下课堂。
第三百六十二章宋刑统
正午时分。
国子监。
两个五十来岁的助教在外吃过饭,刚刚回到国子监,发现国子监已经是里三层、外三层,刀枪雪亮,水泄不通。
院中有着七八仆从正在匆忙打扫着。
其中一人立刻道:“今日又是那张三的课?”
“呀!还真是。看来官家他们又会来这里听课。”
“官家天天与一干大臣,来这里听一个乳臭未干的小娃讲课,难道我朝政务都已经清闲到这种地步了吗?”
“若非如此,张三那小子又岂敢那般嚣张,他来国子监也有些时日了,可曾拜访过我等,每回都是上课前一刻赶到这里,下课便离开。”
“这种人也配为人师。”
交谈间,二人经过中间那间最大的教室,见里面坐着两个老者,皆是面色一惊,又是面面相觑,赶紧停止交谈,匆匆而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