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斐瞟了他一眼,心道,大财主就是不一样,有点东西。
邱征文站起身来,先是向张斐行得一礼,然后便道:“根据我们税务司所掌握证据,被告殷承兴一共涉及逃税三千四百六十三贯。”
“什么?”
那殷承兴都还没有动作,韦应方等人听到这个数目,就直接站了起来,可见元绛他们看来,又赶紧坐了回去。
就这么一个起坐,韦应方已经是大口喘着粗气,向身旁的曹奕道:“阴谋!这是一个阴谋!”
脸上已经布满了恐惧。
方才还闭目养神的殷承兴,听到这个数目,只觉突然出现幻听一般,出现一种滞后反射,愣得片刻,才猛然睁开眼,“不应该是一百二十贯。”话一出口,他突然意识到自己说漏了嘴,马上改口道:“你冤枉我,我哪里逃了这么多税。”
第六百三十一章流氓官署
一时,议论声大噪。
这个数目令这些有头有脸的人再也装不下去,但他们惊讶的不是税务司明察秋毫,而是他们也都没有想到,殷承兴竟然逃了这么多税。
要知道古人都爱藏富的,是财不外露,大家只知道殷承兴是大财主,但是不知道他能赚多少钱。
这一年就逃税三千多贯,那你得赚多少?
其实古往今来都一样,这大部分财富都是聚集到少部分人手里。
光河中府的土地,至少有一半是掌握在官府,或者他们这些超级大财主手里的。
“肃静!肃静!”
张斐连续敲了好几下木槌,好不容易制止住外面的舆论声,然后又一本正经地向殷承兴问道:“被告,你说对方是在胡说,你没有逃这么多税,那你逃了多少税?”
李敏、陆邦兴二人听得是头疼不已,这些人找他们的时候,可真是信心满满,结果这么不堪一击,头回一个问题,就直接露陷,真是不怕神一样的对手,就怕猪一样的队友啊!
唉!
殷承兴猛地一怔,突然意识到自己说漏了嘴,忙道:“不是得,他胡说,我根本就没有逃税。”
说话时,是满脸的心虚,这要是以前的审问制度,一看你这表情,摆明是在说谎,必须是上夹棍,严刑逼供,但他比较走运,这里是皇庭,看得是证据。
张斐也没有去跟他计较,“被告!请你控制好自己的情绪,不要轻易打断对方的控诉。”
“是。”
殷承兴连连点头,此时他已经是满头大汗,喘着粗气,艰难地坐了下来,但嘴里一直在嘀咕着什么,目光中也充满着怨毒。
但可惜这里无人怕他,张斐又向邱征文道:“控方可以继续说了。”
“是。”
邱征文颔首一礼,又继续言道:“根据去年的报税,被告一共报了二十顷土地,也就是两千亩地,交税一百贯,但实际上根据税务司的调查,他一共拥有三万三千零二十六亩田地,依法需缴纳一千六百五十一贯另三百文钱。。
同时他还有三个牧场,一支船队,并且从事借贷、贩卖私酒,贩卖皮革等买卖,折算起来,每年收入至少在两万三千零八十六贯。”
这一番话下俩,殷承兴听从最初的震惊,到愤怒,到委屈,到此时生无可恋。
我贩卖私酒,你这厮也知道?
韦应方他们更觉不可思议,如果这不是信口胡说,那税务司简直是要逆天啊!
李敏突然站起身来,“对方完全是在信口胡说,侮辱了我当事人的名誉,我代表我当事人要求对方提供具体证据,否则的话,我们将会就此起诉对方。”
说完,他便坐了下去。
陆邦兴小声道:“对方既然敢这么说,而且说得这么具体,肯定是有证据的。”
李敏道;“但是我们也没有办法,殷员外就只给我们这点证据,只能看对方能拿出什么证据来。”
陆邦兴稍稍点头。
张斐看向邱征文,道:“控方可有证据?”
“有得。”
邱征文点点头,突然掏出一个小本子来,道:“这是一位好心人在街上捡到一本殷家的账目,然后交给我们税务司,上面清楚的记录着他们贩卖药材、私酒、皮革所得利润。”
殷承兴都傻了,我家的账目怎么可能会掉在街上,“假的!那是假的!大庭长,那本账目是假的。”
邱征文道:“上面有着他们家账房的签字,包括殷员外本人的笔迹,以及他们店铺的盖章,对比一下笔迹、章印,就知道是真是假。”
“被告,请你控制好自己的情绪。”
张斐先是又警告一番殷承兴,然后又向欧俊道:“欧俊,你将账目拿给殷员外看看。”
同时给他使了个眼神。
因为那马小义目前还在外地拼杀,只能让欧俊来代替。
欧俊心领神会,拿着账目走到殷承兴面前,并不是直接交给他,而是在他面前打开来,过得一会儿,翻一页。
殷承兴看着看着,渐渐面如死灰,呆呆不语,整个人如同泄了气一般,瘫倒在椅子上。
李敏见罢,不禁惊讶道:“这殷家的账目怎会到税务司手中。”
陆邦兴道:“税务司的手段,你还不知道么。”
李敏道:“他们这属于偷盗。”
陆邦兴道:“你有证据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