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斐没好气道:“你又不是不知道我之前的遭遇,第一回被打就是在自个家。”
说着,他就往厅堂走去。
许芷倩快步追了过去,“张三,富公此番前来,是与你商量去立法会解释的事吗?”
张斐点点头,随手就将那份文案递给许芷倩,又道:“但这应该不是他此行的主要目的。”
许芷倩顿时一脸八卦地问道:“青州的事?”
“当然不是。”
张斐道:“这事我已经跟司马学士谈过,富公犯不着亲自再跑一趟,而且他也不会与我谈及此事,不在其位,不谋其政啊!。”
许芷倩好奇道:“那是为了什么事?”
张斐眯了下眼,道:“富公希望我进检察院。”
“这是为何?”许芷倩惊讶道:“难道他对你在河中府的判决不满吗?”
她也认为张斐回来,肯定是升庭长。
张斐摇摇头,然后将富弼方才建议,告知许芷倩。
许芷倩听罢,连连点头道:“富公说得有理,京城可非河中府,你的判决但凡不符合《宋刑统》的疏议,肯定会有人质疑你的,这反而会变得更加麻烦,而这麻烦,又是你现在无法处理的。”
张斐笑着点点头道:“这我也赞成,但富公还有一点并没有说明。”
许芷倩道:“什么?”
张斐道:“就是要收回我的判例权,同时伸张立法会的权力。”
许芷倩道:“此话怎讲?”
张斐道:“富公显然是支持法制之法的,但如果我在检察院,那我就不能直接使用判例权,我只能根据法制之法的理念去提起控诉,那么如何将改变当下律法的思想?
很简单,就是根据我的诉讼,立法会再依据做出调整,那么如何调整,该不该调整,这权力就都集中立法会。这姜到底还是老的辣啊!”
要知道这个判例权,立法会本来也是没有的,是专门为张斐设立的,因为只有他懂,但这一个职位的安排,立法会直接将这权力给握在手里,而张斐就成为立法的一个辅助人员。
可见富弼这功力尚在。
许芷倩道:“但富公说得很对,你在这里使用判例权,可能会遇到极大的阻碍,还不如交还给立法会。”
张斐点点头道:“所以我也没有反对啊。只是,只是这检察院攻击性太强,不像庭长是被动的,这比较容易得罪人啊!”
许芷倩立刻道:“我倒是更希望你担任这检察长,将那些违法作恶之人统统都给定罪。”
张斐没好气道:“你可真是唯恐天下不乱。”
许芷倩反驳道:“这怎么会是唯恐天下不乱,如果行使正义,都令人感到害怕,天下间可能也无任何事比这要更加可怕。”
张斐眨了眨眼,又沉吟少许,笑着点点头,“算你说得在理。不过。咱们也得约法三章,咱夫妻之间说归说,但你到时可别太冲动了,我们可不是乘凉的人,而是栽树的人,也就是,我们是争取正义,而不是行使正义。”
许芷倩欠身一礼,“遵命。大庭长。”
“咳咳!检察长。”张斐提醒道。
“呸!”
许芷倩道:“我爹才是检察长。”
“这倒也是哦。”张斐尴尬地挠了挠头,心道,那我检察院得担任一个什么职位?这可得好好想想。
许芷倩突然道:“这份文案你看过了吗?”
张斐笑道:“不用看,肯定关于皇庭让官府赔偿的争论。”
许芷倩不信,翻开一看,顿觉一丝尴尬,“你怎么知道?”
张斐道:“立法会大部分都是官员,他们肯定最关心这个问题,争议肯定也是最大的。”
许芷倩又问道:“那你能否说服他们?”
张斐笑道:“必须得。”
第六百五十章内喜外忧
其实要真说起来,检察院是要更符合张斐的专业,但检察院的工作,是要主动去调查,然后提起诉讼,任何违法违制行为,检察院都应该介入,如果完全使用检察院的职权,这权力可不比御史台小,二者差别在于,御史台是不需要证据,可闻风上奏,而检察院还是需要证据的,但检察院是可以针对所有人,而御史台只是针对大臣。
在河中府张斐就是这么鼓励苏辙的。
可是,如今轮到他自己,这心里多少还是有一点点虚的,毕竟这里是京城,遍地的达官显贵,这里面的关系是盘根错杂,且多多少少都会牵扯到皇帝,这处理起来会比较麻烦。
无法做到像庭长那样,游刃有余。
但是,富弼的建议也非常对,当庭长可能会更加麻烦,因为检察院到底是主动的,在起诉之前,是可以进退自如,而皇庭就完全是被动的,回旋的余地就很少,人家告上门,你不可能不判吧。
这需要足够的权威压阵,在京城,张斐显然不具备这种权威。
可见凡事都有利弊,这就得看该如何取舍。
张斐也得认真思考这个问题。
傍晚时分,许遵回到家里,张斐便将富弼的建议告知他。
许遵听后,倒也觉得富弼的建议比较合适,虽然张斐的城府是远胜于同龄人,但是他在官场到底没有多少经验,那河中府的官场跟京城比,是小巫见大巫,自己带他一阵子也不错。
翌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