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安石不做声了。
张斐又向司马光道:“司马学士请说。”
司马光道:“圣人云,民惟邦本,本固邦宁,就是再加固的堤坝,再漂亮的工程,若失民心,也将不堪一击,若因治水而损民者,这不就是本末倒置吗?
隋炀帝修建运河,为后世所用,可谁又会去歌颂隋炀帝。而程都监所为,虽不及隋炀帝,但也只是因为明主在上,他不敢肆意妄为,不过现在也差不了多少了。
你去查查看,自程都监修建河道以来,河北地区,贼寇又无增多,长此下去,只怕隋末之景,必将死灰复燃。
害民误国,难道无法可治其罪?”
他这一番话,说得慷慨激昂,引得不少官员是频频点头。
就连曹太后都甚觉有理,是轻轻点了下头。
水患是能祸害一方,可民心要没了,国家也就没了。
张斐却还是一脸纳闷道:“司马学士所言,甚是有理,我也很好奇,这史书上常说滥用民力,大兴土木,等等,但为什么就是没有一个标准来判定?”
司马光激动道:“你为何要纠结这一点。”
张斐苦笑道:“因为这是检察院开得听证会,检察院要的是证据,依照的是律法。”
司马光彻底颓了,“老朽无话可说。”
张斐忙道:“那就暂且请司马学士下去歇息下,待会若有需要,再请司马学士上来作证。”
司马光理都没理,起身就走。
礼仪?
礼个头哦!
一刻都不想多待。
王安石、吕惠卿暗自得意,听着好像程昉不对,但问下来,就是无法将程昉定罪。
一旁的程颐只觉一阵劲风吹过,偏头瞧了眼司马光,不禁又瞧了眼张斐,心道,看来真不是君实相公他们小题大做,而是我程颐太过狂妄自大,这公检法可真是不一般啊!
张斐又朝着王巩点点头,王巩传河北转运副使周革出席作证。
那边司马光回到椅子上,一屁股坐下,独自在那生着闷气。
旁边的吕公著劝说道:“君实啊,你也不是第一回跟张三打交道,怎还这般沉不住气,与那小子置气。”
司马光很是不满道:“此案涉及的问题那么多,而他就专门挑着这一点来问,这算得了什么本事,这又是什么听证会。”
到底这旁观者清,吕公著道:“可话又说回来,不管他怎么问,可最终都会卡在这个问题上,那这就是一个问题啊!”
司马光微微皱眉,又带着一丝审视的目光瞧向张斐,心想,这小子到底想干什么?
而如富弼、韩琦却是越发感兴趣,看得很是投入。
此时,河北转运副使周革已经来到席上。
趁着这空隙加紧审视文案的张斐,抬起头来,向周革问道:“周副使,请问你今日是代表河北转运司前来参加这一场听证会的,还是仅代表你自己?”
周革立刻道:“在下是代表河北转运司。”
张斐点点头,继续问道:“关于河北地区,兴修河道的支出,是否主要由转运司负责?”
“是的。”
周革点点头道:“因为转运司总管一路财政,而兴修河道耗费甚大,地方财政都难以负担,故此一般都是由转运司直接负责。”
张斐点点头,问道:“那周副使可否简述一边,河北转运司与制置河防水利司的关系?”
周革道:“转运司和制置河防水利司并非同属一个官署,之间并无太多关系,本也是互不统管。只不过在制置河防水利司之前,一直都是转运司在统筹修建河道的事宜,之后朝廷设制置河防水利司,同时又并未剥夺转运司治理河道的权力,故此在治水方面,转运司难免是要与制置河防水利司合作,并且在此事,应以制置河防水利司为主。”
因为转运司是路级官署,同时本就有河道职权,之前朝廷要下达河道整治的命令,一般都是下达给转运司。
“原来如此”
张斐笑着点点头,又问道:“方才王学士所言,周副使可有听到?”
周革点点头。
张斐问道:“王学士认为以往各官署总是相互扯皮,以至于经常延缓工事,不知是否?”
周革犹豫片刻后,才点点头道:“是有这种情况。”
张斐道:“那么制置河防水利司出现之后,是否有改善这种情况?”
周革点点头道:“有。”
张斐低头看了一眼文案,又问道:“但是在澶州水兵逃亡一事上,似乎又出现这种情况,转运司并没有及时提供足够的衣粮来给予制置河防水利司支持。”
周革顿时是充满委屈地说道:“并非是我们不给于河防支持,而是因为当时河北转运司已经是山穷水尽,根本就无法给予太多支持。”
张斐问道:“山穷水尽,此话怎讲?”
周革道:“因为当时是在征收秋税的时候,收上来的税钱也只是在地方仓库,还未有送到转运司的仓库,而每当这个时候,都是转运司最为空虚的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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