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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宋大法官 第988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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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乾生皱眉道:“也就是说韩相公将会重返朝堂?”

邓绾道:“也不是没有这可能,我听说韩相公会在京城逗留一些时日,不会急于回大名府,如果韩相公的病不是真的,那多半是要重回朝堂。”

谢筠深感担忧道:“如果韩相公回朝,那咱们是得多留一个心眼,而且,如果王学士与韩相公斗起来,那司马君实就白捡一个大便宜啊!”

几人是面面相觑,有些左右不定。

对于他们而言,不管是韩琦,还是王学士,其实他们都可以接受,他们唯独不能接受的就是司法改革。

但对于王安石死忠而言,是宁可跟司马光合作,也不能让韩琦重新回来,因为革新派很多人为了支持王安石上位,都曾弹劾过韩琦,这也是迫使韩琦离开朝中的一个重要原因。

司马光可以跟王安石共存,但韩琦要回来,必然是在王安石之上。

从这一点来看,王安石选择退让一步,反倒是比较符合大家的利益,大家冷静一下,看看局势再说。

审刑院。

“拗相公可真是虚有其表啊!”

刘述冷笑道:“这都还没有开庭,就只是一场听证会,便让这拗相公改变自己的初衷,选择跟北流派站在一起,真是为求权力,是毫无原则。”

吕公著却道:“但这篇文章看着也不像似王介甫写得,他可写不出这般谦虚的文章。”

司马光点点头道:“这一看就是张三的手笔。”

刘述道:“即便是张三的主意,但至少署名是王介甫,也就代表他是支持的。”

司马光道:“认同这篇文章,可不代表他是要认输。这文章上写得非常明确,之所以故道水患不断,是在于暂时清淤技术不足以清除故道下流的泥沙。我看他是以此为由,意图继续推动农田水利法。”

文彦博点点头,“这其实也并非是坏事,如果王介甫愿意做出一定的妥协,那我们也不应该咄咄逼人。”

刘述震惊地看着文彦博,我们不是与那王贼不共戴天吗?

但吕公著、司马光都未有做声。

他们都是东流派的,因为他们都很畏惧辽国,多一道防线,心里多少踏实许多,辽国这个威胁只要存在,东流计划是永远有市场,无论成功与否。

但这也是为什么东流计划会失败,就是因为他们首先考虑的是国家防御,其实这也是对的,只是他们根本就拿捏不住黄河,还想那么多,这不就是自寻死路吗。

如果王安石愿意妥协,就会变成东流派的缓进政策,符合他们的初衷,总比他们两败俱伤,让韩琦给拾了渔翁之利要好。

虽然文彦博也知道,韩琦是不会重返朝堂的,但是韩琦是绝对支持北流计划,他此番回来也有这个打算,关键人家是真有能力,去改变皇帝的想法,扭转整个政策。

显然,他们并不支持北流计划。

那么在这个问题,继续跟王安石斗下去,是得不偿失啊!

富府。

“哈哈哈!”

韩琦抚须哈哈大笑,“想不到我韩某人在这油尽灯枯之际,还能将他们吓得半死,哈哈哈!”

就知道这厮是来炫耀得,可真是死性不改啊。富弼淡淡道:“听着真是有些悲壮啊。”

韩琦笑意一敛,顿时兴致全无,不爽道:“彦国,你什么时候,变得比那欧阳永叔更加令人扫兴。”

富弼道:“事情并没有这么简单,朝廷耗费那么多人力物力开通二股河,是不可能轻易改变计划的,而且王介甫只是说要重视治理河道的技术和经验,并未提到改变东流计划。”

韩琦自信满满道:“如果官家还是坚定的支持东流计划,那就不会有这场听证会,这一点,彦国你心里比谁都清楚,只是不愿意承认罢了。”

富弼道:“北流也不一定成功,而且新河道是建立在百姓的屋田之上,到时定会引发民怨,为何我们不团结一心,治理好故道。”

韩琦道:“故道的问题,是经过千年形成的,治理故道的耗费,肯定远胜于修建新河道,关键还治理不好,你不在河北,不知河北的民情,要不是老夫在后面善后,早就闹起来了。”

其实真正搅浑这一池水的是韩琦,他的出现和主张,令朝中两派都有些忌惮。

这老狐狸到底在想什么,谁也不敢轻易判断。

韩琦只是在反对王安石新政这事上面,与保守派的主张像似,但不代表韩琦符合保守派的理念,说到底,两派都不希望韩琦重返朝堂。

那边齐济也从大名府回来,并且递交了一份完整报告后,检察院在审查过后,就再度发表通告,依旧维持原有判定,拒绝针对此事进行起诉,无论是程颐,还是程昉,除非有新得证据,否则的话,这就是检察院的最终决定。

革新派和保守派对此都有些不满,但也都有些踌躇,但是台谏两院真是毫不犹豫地弹劾检察院徇私枉法,滥用职权。

到底这一山不容二虎,御史台和谏院都已经将检察院视作竞争对手。

这回赵顼倒是非常积极,在收到弹劾检察院的奏章后,就立刻在垂拱殿召开会议,商议此事,并且是特地召张斐入殿,针对这个决定做出解释。

关这方面,还得张斐亲自来解释,许遵可能在对方的质疑下,也会跑偏得,其实他们的司法观念不是这一时半会就能改过来的。

当然,韩琦和富弼也都有出席,一人一把椅子,坐在左右两边。

这一上来,御史蒋之奇便揪着张斐发难,指责检察院罔顾事实,那么多百姓因此变得无家可归,甚至于累死在河道上,一条条人命,检察院竟然说没有证据,这简直就是在睁着眼说瞎话。

“启禀陛下,蒋御史说得非常对。”

张斐站了出来,“根据我们检察院最终调查结果来看,首先,程副使所作所为,是没有任何问题的,因为程副使只是给予水兵三天修整的机会,在军营补充衣粮,最终还是让他们继续回河道服役,同时程都监自己都对此也是赞赏的。”

赵顼稍稍点头。

程颐是绝对没有错的。

张斐又继续道:“相比起来,有关程都监的问题就比较复杂,光在开浚二股河和修建漳河的河防工事上,至少至少是有三千余户百姓,蒙受极大的损失。同时,征召厢兵、劳役达到三十万之多,根据河转运司的账目俩看,初步估计,这直接导致大名府的税入降低了四成左右。”

赵顼问道:“既然如此,为何你们检察院仍旧决定不起诉任何人?”

张斐道:“原因就在于,不管是开浚二股河,还是修建漳河,全都是朝廷的决策,程都监只是提供建议和执行政令的官员。

根据许多水利官供词来看,无论是修建漳河,还是开浚二股河,是必然需要征召劳役和破坏一些百姓的良田,而在朝廷下达的政令中,也给予其权力,但并没有约束程都监征召多少劳役,也并没有约束程都监可以征用多少良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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