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得一声叫喊,曹栋栋激动地举目看去,但见前面一支队伍快速往这边行来。
为首那人正是马小义。
“小马!”
“哥哥!”
片刻工夫,马小义便疾驰到他们面前。
“小马,你怎么在这里?”
曹栋栋很是期待道:“莫不是这里有人造反?”
马小义直摇头道:“没有!我刚好在这边巡视,不曾想,竟遇到三哥和哥哥。”
曹栋栋急急道:“不是说这淮南有不少人造反么?”
马小义道:“就一伙人造反,然后就没事了。”
张斐问道:“那这里的公检法建设的怎么样?”
马小义立刻道:“说来三哥可能都不信,公检法在扬州等地建设的可是非常顺利,就刚开始闹了一会儿,然后就消停了。”
“怎么可能?”
曹栋栋一脸不信。
马小义道:“我们也都很好奇,亏我们还带了这么多人来。现在他们主要是跟税务司在斗智斗勇,对于咱皇家警察,当地百姓还是挺支持的。”
曹栋栋郁闷道:“我当初就说了,咱们应该去税务司的。”
马小义也惋惜道:“可惜这不是哥哥说了算。”
真正令地主头疼的,当然是税务司,公检法只是影响到个别人或者个别行为。
税务司可就是要钱来的。
聊得片刻,一行人便跟着马小义去到海州警署,这屋里屋外全都是崭新的,这都是上回以工代赈建的。
直到碰见符世春,他们才弄明白其中道理。
江南这地区,权贵少,军阀几乎没有,同时富户多,但是要知道东京主要就是在吸江南的血,他们是受压迫的一方,且二等富户是多于其它任何州府,因为这里物产丰富,不管是粮食,还是丝绸,产量都非常高,多数人是有盈余的,这就需要交换,商业比较发达,而这又是公检法的优势。
不管是王安石的新政,还是公检法,其实都非常适合江南地区,但是王安石的新政在北方就是水土不服,在河北搞青苗法,真的就是有些异想天开,当地百姓肯定还不起,就是两分利也得逼着他们卖儿卖女。
为了收益,就只能借给地主,结果就是地主、百姓全都得罪。
最初闹那一会儿,主要是因为仓库税,这个税地主都接受不了,但是齐恢他们在这里都是有人脉的,耐心跟他们解释,仓库税是国家政策,我们公检法是能够保障你们的正当权益,你们要闹跟朝廷去闹。
现在江南地区的主要矛盾,就是集中在税务司身上。
其实事实也是如此,公检法是确保税务司不乱来,而不是要从那些地主手里捞钱。
至于说高利贷问题,只能说江南地主妥协的更快,这是因为之前青苗法就打击过他们一次,很多富户也需要公检法的保护。
张斐很快就联系上这里的税务司负责人,正是前不久从京东东路南下的冯南希,而史挺秀则是带队去往了岭南等地。
“这江南的地主,与齐州等地是正好相反,齐州的豪绅、地主,都是选择与我们税务司硬碰硬,名刀名枪的干,而江南的地主要更加精明且狡猾,他们现在正在想各种办法去规避税收,有些人在研究税法,有些地主还发明一种地炉,就是将酿酒的炉灶安置在地下,就挖个孔出气,来躲避税务司的追查。”
“但这一切都是七叔的掌控之中。”张斐笑道。
冯南希谦虚地笑道:“不敢,不敢,其实有没有我,这影响都不大,因为这回过来的税警,全都是河中府的精英,那边都已经发展成一个个小团队,每个小队中充满着各种好手,真是上天入地,无所不能。”
河中府的幽灵税警,已经是彻底专业化,他们都是团伙查税,毕竟这里面需要偷盗、欺骗、武力、逃跑,伪造,等等。
只要是违法的手段,他们都非常精通。
张斐笑问道:“不知能够赚多少?”
冯南希道:“估算至少有三千人能够凭借今年的税收,发家致富,所以大家也都很积极,甚至有不少小队,怕打草惊蛇,至今都还没有出手,就是要等到他们递交税单之后,再出手。”
“这么多吗?”
张斐道:“就没有一个人会如数缴税的吗?”
冯南希道:“根据他们的举动来看,很少,都是不见棺材不掉泪。甚至有人曾打算效仿三郎,成立慈善基金会,但他们去皇庭询问过后,得知必须更改地契,此事也就不了了之。”
张斐道:“这么多人的话,到时必然是一番恶战。”
冯南希笑道:“真不是我看不起这里的地主、豪绅,但他们跟京东东路的豪绅相比,就还是差很多,他们更加贪生怕死。关键新税法,是会令大多数百姓受益,只要百姓不跟着闹,他们那点实力,可能闹腾不起来,而且我估算他们不太敢闹,最多就是嘴上骂几句。”
很轻松。
没什么压力。
仿佛这只大肥羊,都已经在案板上了。
税务司发展这么年,什么招数没有见过,毫不夸张地说,税务司的算账能力,都比那些地主、商人强多了。
文斗还是武斗,你们来选。
张斐在淮南逗留了两个多月,但他的注意力并不在公检法的建设上面,因为来这边的人,都是京城里面的骨干,他们是在公检法非常成熟之后才出门的,他们处理起问题来,比较得心应手。
张斐主要是观察公检法给淮南地区带来的商业发展,不管怎么样,东南六路乃是大宋的经济命脉所在,那么财政上能否得到大突破,主要是看这东南六路。
目前来说,这里的多数商人,在公检法之下,还是如鱼得水。
商业繁荣也是立竿见影。
这也是公检法此番南下顺利的关键原因,许多本来反对公检法的士大夫,都无话可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