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向道:“那你认为该如何保住税币?”
张斐道:“三司使必须准备足够多的储备铜币和绢布,同时要回收一些税币。”
王安石道:“目前朝廷正是用钱之际,如何回收税币?”
虽然他们都是一等一的天才,但是这种法定纸币,到底是刚出来不久,如何在战争下运作,他们还是有些不太会。
张斐沉吟半响,道:“这只能依靠三大解库铺。”
王安石问道:“怎讲?”
张斐道道:“首先,一次性发这么多肯定是不行的,至少得分三年,这还得时候,每年也只需要还三四百万贯,以目前财政的情况,他们也更加放心。”
王安石点点头道:“这倒是没有问题,目前局势尚不确定。”
张斐又道:“他们现在不是都有存储业务吗?”
二人点点头。
张斐道:“我们可以通过他们的储存业务,来回收市面上的税币,只要市面上的税币维持在一个较低的数量,那么就不会引发税币的恐慌。
让三大解库铺先将储存利息提高到每年百分之五,并且到期后,可以选择铜币或者税币结算,以此来吸引百姓来存钱,然后我们再以每年百分之十的利息将债务卖给他们,他们在中间净赚一半,且压力也都分摊出去,我想是可以说服他们答应的。”
薛向听得眼中一亮,“也就是说直接将债务全部卖给三大解库铺,三大解库铺再拿着我们的债务利息,去吸引百姓来存钱?”
张斐点点头道:“正是如此,当然,三大解库铺也可以直接将债务转手卖出去。”
薛向道:“此策甚妙。”
王安石哈哈笑道:“就知道你小子有主意。咳咳,大庭长,不好意思。”
张斐一翻白眼,道:“不过王学士,有一点我得给你提个醒,正如你方才所言,今非昔比,凡事都得讲法律,可没有什么事急从权一说。
以往这种时候,最适合浑水摸鱼,但如今公检法、御史台、税务司全都盯着的,如果事业署中有人想要发这财,那一定会影响到王学士、吕尚书的,皇庭也一定会重判的。”
王安石道:“可是这我们哪里盯得过来。”
张斐道:“但人都是你们推荐的,出了事,你们肯定是要负责任的。”
王安石点点头道:“我会去叮嘱吉甫的。”
说罢,他又道:“但既然是要将法,那你们也得完善相关法律,在国家生死存亡之际,朝廷必须要用到强制手段。”
张斐点点头道:“我会去立法会那边商量,拟写一份战争动员法,让官府能够在危机时刻,依照此法,征召百姓。”
王安石点点头道:“此法你得看着,不能仍由司马君实他们来定。”
张斐道:“不是我看着,我对这方面没有任何经验,政事堂必须也得参与进来。”
王安石听罢是更加放心了。
张斐又道:“此外,我们现在也可以通过报刊慢慢造势,唤起大家被辽国欺压的记忆,如果是要两线作战,这必然是要众志成城。”
王安石忧虑道:“但是如今辽国态度尚不明确。”
张斐道:“我们可以慢慢造势,这就要考验王学士的文学功底。”
王安石没好气道:“这跟文学功底有甚么关系,要是真有关系,我何至于三番两次来求你,我到时写几篇,你帮我看看。”
张斐点点头。
虽然时过境迁,但是王安石和司马光的默契是从来没有缺席过,王安石他们前脚刚走,司马光后脚便来到皇庭。
“唉!”
坐下之后,司马光是一语不发,只是一声长叹。
“司马学士何故叹气?”
张斐亲手递上一杯茶。
司马光瞧他一眼,“你是明知故问啊。”
张斐笑道:“这树欲静而风不止,总归是要打的。”
司马光道:“但是好不容易过上几年好日子,我是真不想唉。”
他是真不想打,目前的这个社会,真是比他梦想中的还要好,已经超过儒家的标准,可打仗是劳民伤财的,在他心里,就好比一副完美的画卷,将要被破坏。
张斐笑道:“我倒是认为,晚打不如早打。”
“怎讲?”司马光问道。
张斐道:“我们只会越来越富裕,而他们只会越来越穷,到时我们在他们眼中就是一头肥羊,而他们在我们眼中就是一头饿狼,那时候只怕大多数人都跟司马学士一样不想打,而对方是非打不可,心境的差别,更令我们被动。”
“这倒也是。”司马光点点头,道:“那公检法能够在这时候做些什么吗?”
这也是公检法第一回面对这种情况,他是比较迷茫的。
张斐道:“淡定,从容,比往常更加勤快一点。”
司马光疑惑地看着他。
张斐笑道:“我们是稳定国内的关键力量,如果我们都慌了,那后方肯定会乱,我们捍卫住公检法,其实就已经帮了朝廷莫大的忙。”
司马光道:“但是每当战争打响,朝廷的政策会渐渐变得极端,增税、徭役可能一样都落不下,公检法又该如何面临这种情况?”
张斐道:“立法。”
司马光道:“立法阻止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