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月十四,天刚放亮,洛阳码头已经人声鼎沸。
洛阳为通济渠起点,通过通济渠可以沿黄河到郑州东进南下过淮水,是南方兵源和粮草运送至京畿重地的重要渠道。可以说是大唐的经济大动脉,也是大唐帝都比较偏僻,却能控制南方的依仗。
但现如今已经有十天没有船只从南方来。殷元这一点做的比较好,你们叛军封锁了我的消息,你们也别想通过武牢关传递你们的消息。武牢关上十架抛石车看到通济渠上有船只经过就砸。
同样的,自从尉迟敬德拿下洛阳后,从这里前往河南道的船只也是发布出去。
等于是以武牢关和中心,两侧都不知道对方的消息,双方盲打。只不过长安有一帮身经百战的老将坐镇,合着眼猜也能猜出藩王大致能干什么。
勋国公张亮五十有六,身体微胖,面相憨厚,但此刻站在码头上手捋长髯,那种怡然自得的表情却怎么也掩饰不住。
要说起来大唐朝这些国公们哪一个最憋屈?绝对非张亮莫属。
张亮是工部尚书,而工部掌管土木工程水利建设,以及农林牧副渔,园林,笔墨纸砚,职权相当大。
但没什么用。
不但和唐俭一样完全被架空,而且每年都亏钱无数,年年被李世民骂,关键是贪墨的都是世家与工匠吏员上下串通,张亮什么都没拿到,心里别提多憋屈了。
现如今终于摆脱桎梏重掌兵权,自然是意气风发。
张亮身后四百多名亲卫在身后一字排开气势非凡。这些都是他的义子,一共五百名义子除了已经派驻在外的校尉以外,这一次都带出来了,就是为了获得战场功勋。至少张亮对他的义子们还算不错,至少比一般国公对亲卫们强。
“阿爷,咱们这一次出发有点冒险了吧。”跟随在旁边的义子张义微微皱眉,“卫国公的安排有些太冒险了,如果鄂国公战败,咱们将面临断绝粮草的危险。”
兵部的安排是张亮率部顺通济渠南下,一路在重要区域驻兵,并且直扑江南。但运力有限,大军出证按照规矩只带了三天粮食,等到第一批军兵下船驻守后,船只返回,再从洛阳粮仓运粮南下。
当然一切的前提条件是尉迟敬德在武牢关战胜四王,如果战败,武牢关被破,洛阳的粮草运不出去,张亮的大军将很有可能陷入绝地。
“不会的。”张亮丝毫不担心,“藩王抵挡不住鄂国公的冲阵。”
另一名义子有些不高兴的说:“我倒是不担心咱们胜不了,就是理解不了明明是大胜得战功的机会,为什么是苏定方做河南道行军大总管,而且侯君集是淮南道江南道行军大总管,阿爷你却不是。”
张亮眼角微微缩了缩,不过还是憨厚的笑着不说话。
不提侯君集还好,侯君集简直就是张亮心里一根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