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勉抬手拦住周瑞英继续说话,问:“等等,你说我表哥对我也不是全然无意?”
周瑞英道:“拼酒那夜,打量我没看见他偷偷拦你喝酒?你那时举了杯也要在家歇两日,他要是烦你,护着你作甚。&a;quot;
裴勉失望道:“这有什么,我表哥爱惜晚辈。”
周瑞英连连摇头,道:&a;quot;小郎君,你要这样想,那一分把握也没有,我就是月老下凡也撮合不成,你不要丧气,他做了这么多年京官什么没见过,多少人向他自荐枕席,不曾听说允过谁,说不得就该你了呢?陆推官要当真对你无意,我再怎么筹谋也无用,你想跟他好就得抱着些念想,否则哪有心思去溯洄从之?&a;quot;
裴勉如醍醐灌顶,拍案道:“有理,请周兄教我!”
周瑞英摆手道:“好说好说,我虽然从此不说你表哥辜负风姿,但说他自持克己的话我绝不收回,对这样的君子最急不得,只有小火慢炖、徐徐图之,投其所好这种事不必我教你吧?要讨好人送礼是上上之策,但送你表哥,无论是礼还是送的方法都不能俗气,送什么金银器玉,只有被客气退回,送什么书籍典册,南阳陆氏又什么藏书没有?”
裴勉已对周瑞英心悦诚服,做出洗耳恭听的样子。
周瑞英喝了一口茶,云淡风轻地道:“陆怀云一到松江,赵大老爷就送了两盆花到他府上,许多人都知道南阳君子喜好鲜花芳草,鲜花美人、芝兰君子,若是他每日推窗之时,窗台上已有芬芳花枝可供插瓶,岂不美哉?再有一日,叫他刚好瞧见送花者真容……这第一步便妥了。”
裴勉会意,周瑞英意味深长地拍了拍他的肩,两人一齐“嘿嘿”笑出声。
要说鲜花芳草,当然首推城南赵家。裴勉拿出小时候练武的刻苦劲头,每天天不亮就爬起床去翻赵家的花园墙,趁园中大狗都还没醒时,选出花园里最好的花枝,再去翻表哥家的院墙。
第一日他从赵家花园顺走了一枝梨花。
东方未白,裴勉小心地托着那枝梨花,从陆府的墙头上轻捷跃下。他寻摸到陆怀云的卧房外,将那枝白梨轻轻放在窗台上。
此时万籁俱寂,静得裴勉只能听见自己的呼吸声,他作了逾墙小贼也不急逃走,只恋恋不舍地站在窗边。明瓦后的竹帘已被放下,裴勉向里看了一阵什么都望不见。
可他晓得陆怀云就在窗内酣然入梦,两人不过一墙之隔。
只是知道这一点,他心中就柔软得不像话。
裴勉微笑着想:表哥大概不会梦到我,不过那又怎么样?来日方长。他伸手又摸下梨花枝,转身施展轻功如兔起鹘落,走远了。
天光初盛,鸟雀儿吵成一片,叽叽喳喳扰人清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