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召冷冷看了三姨太一眼:“要不你派个人去查查?”
三姨太向来嘴快,说话不过脑子,意识到惹他不高兴了,目光躲闪过去,瓮声瓮气:“不用不用,我就是关心关心。”
二姨太道:“老爷在里面等着,快去拜见吧。”
“嗯。”
邬长筠被杜召挽着手,从众人之间过去,迈过高高的门槛。
按理来说,新人上门应该挨个叫人才是,看来,杜召是丝毫不把这些姨太太放在眼里。
原因,邬长筠清楚。
白解曾嘱咐过她,定不要在杜召面前提及他的母亲,说是杜夫人受不了杜震山一个接一个姨太太娶,得了心病,成日闷在屋里抑郁寡欢,最终自杀了。
杜家儿子七个,在世的仅剩五个,老二在外立门户,老九尚在军校,这会儿只有老六和老八在。九个女儿,嫁出去了六个,还剩三个未成年的也来门口迎接了。
杜召同他们关系并不亲。杜家儿女自小都由家庭教师教学,杜召和他们不同师,学的科目也不一样,且十四岁就跟着杜震山上战场了,统一后,他又入讲武堂学习两年,大多时间都不在家,再加上年少带兵,赫赫战功,兄弟姐妹们自然受慑,如今又两年未归,皆不敢上前主动说话。
但杜召对手足倒是没姨娘那般冷脸,揉了揉跟在身旁的十一妹脑袋:“长高了。”
十一妹只笑笑,没敢回话。
杜宅是真大,从大门走到前厅,足足三分钟。
虽说关系僵,但杜司令还是要拜见的。应下这门差事后,邬长筠在沪江打听了一番杜震山这个人,听说他为人暴戾,杀人无数,原本有十四房姨太太,现在只剩十一房,那三个,是被活生生打死的。
邬长筠并不怕这个坏老头,虎毒不食子,再说杜召这脾气,也不是好惹的,他带来的人若有个三长两短,怕不是要把杜家房顶都给掀了。
杜震山同杜夫人坐在正厅,这是他的第二位太太,四年前才娶的,一个富商之女,比杜召不过大七八岁,身穿深红色牡丹纹宽松长褂,脚踩绣荷布鞋,端正地坐着,脸上是恬淡的微笑。
一旁的杜震山又是另一派景象了,他一身长褂,手里拿了根细长的烟筒,微微低头,翻着眼看来人,两道深深的八字法令纹直抵紧抿的嘴唇,嘴角不时透个缝,吞云吐雾。
杜召携人走近,叫了声“司令”。
司令,不是爸。
这关系,果然严峻。
杜夫人笑道:“阿召,我们这日盼夜盼,终于把你盼回来了,这一路还好吧?”
杜召看向这后娘,只点了个头。
邬长筠见杜震山盯着自己,那眼神,仿佛下一秒就要拔枪杀人。谁知他忽然笑着起身迎上来:“阿召啊,回来了。”他拍了下杜召的肩,“呦,瘦了。”
“嗯。”
后面站着的二姨太主动介绍:“小召还带了个女朋友回来。”
邬长筠借话叫了声:“司令好,夫人好。”
杜震山又盯向旁边的邬长筠,声音冷下几分:“嗯,舟车劳顿,你去安排小姐住下,我与阿召说说话。”
二姨太赶紧应下:“好。”
杜召却没给他面儿:“我去看看奶奶。”
“也好,她老人家一直念叨着你,去吧。”
刚走,杜老爷又叫住他们:“等一下。”
两人停下。
“你,留下,我有话问你。”这话,对的是邬长筠。
邬长筠松了杜召的手:“好。”
“有什么话等会说,”杜召又牵起她,“司令慢慢抽着,我们先不打扰了。”
杜召拉人直接走了,邬长筠回头又看沉着脸的杜震山一眼,礼貌性地点了个头。
一路上,下人们都低头打招呼。
七绕八绕,来到一个偏院,没那么多人,但种了满院子的花。
杜召快步入门:“奶奶——”
里面的老太太坐在塌上,看到孙儿进来,笑得眼睛眯成一条缝,张开手臂迎他:“阿召啊,你还知道回来,可想死我了,快过来让我看看。”
杜召上前抱住老人:“对不起,一直没回来看您。”
“回来就好,回来就好,不说那些。”老太太看到杜召身后的邬长筠,松开他,“这位是?”
“我女朋友,带回来给您见见。”
邬长筠上前一步:“奶奶好,我叫邬长筠。”
老太太打量她一眼,伸出手:“来来来,到我身边坐。”
邬长筠坐过去,老太太握住她的手,仔细打量着:“真漂亮的丫头,好啊,这小子眼光不错,你多大了?”
“十九。”
“准备什么时候结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