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泽笙点了点头:“好。那就麻烦你了。”
秦瑞也不好再多说什么,等秦禹苍把他送到家,他下车的时候还反复叮嘱秦禹苍一定照顾好夏泽笙,一定要把他安全送到家。
车门关好,车子重新上了路。
这次车内便彻底安静了下来,秦禹苍从后视镜里打量夏泽笙,此时的他靠在角落里,一直看着车窗外的路灯,他的头发雨水淋得半湿,稍微擦干了一些,如今微微卷曲,遮住了他的双眼,秦禹苍看不清他的眼神,却无端觉得他很孤寂。
整个人和他暗淡的衣着,和车外的夜色,恍惚融为一体。
与世隔绝。
上了高架开了一会儿,二沙岛的标志出现在前方,秦禹苍要往过拐弯,夏泽笙却忽然开口:“我不去二沙岛。”
秦禹苍一愣。
“你刚也听到了,秦飞鹏父子让我滚出去。实际上几天前,他们就给我下了最后通牒,勒令我搬离二沙岛的那套别墅。家……我是回不去了。”
这不是什么奇怪的事,秦飞鹏的为人,上辈子秦禹苍已经一清二楚。
“那我送你去哪里?”秦禹苍问他,“回夏家?或者是去你别的居所?”
“我没有别的住所。”夏泽笙说,“至于夏家……我宁可去跳江,也不回那个地狱。”
不回娘家。
也没有其他住的地方。
“既然如此,夏先生有什么中意的五星级酒店,我送你过去。”秦禹苍给出了另外的选择。
夏泽笙笑了笑:“是个很好的建议。可是我又没有钱。”
秦禹苍眉心微微皱了起来,他将车缓缓停靠在高架的路肩处,这才问夏泽笙:“夏先生,你亡夫……”
“丈夫。”夏泽笙纠正。
秦禹苍叹了口气:“好,你丈夫秦骥拥有一个千亿的商业帝国。如今你告诉我,你没有钱住五星级酒店?”
“不光是五星级酒店,什么酒店我也住不起,连饭都吃不起。”夏泽笙说,“我身无分文。”
“夏先生你是不是跟我开玩笑?”秦禹苍扭头看他。
夏泽笙怔怔看着他好一会儿,忽然怅然一笑:“有没有人跟你说过,你真的很像秦骥。”
“夏先生,我不是秦骥,我是秦瑞的儿子,我叫秦禹苍。”秦禹苍对他说,“而这么多年以来,从来没有人说过我与秦骥相似。”
“真的没有吗?”
“我确定。”秦禹苍毫不犹豫地说。
是的。
他确认。
三年来,有时候在梦里挣扎,仿佛还在那片寂静深黑的海底。
每一口海水都像是水泥般灌入他的双肺。
让他窒息,并沉甸甸地下坠,直到浑身遍布冷汗地醒来。
每每此时,他都会爬起来去看镜子里的自己,看那张与秦骥毫无相似之处的年轻的脸。然后他才能真切地意识到他成为了另外一个人。
重获新生。
而不是另一个噩梦的延续。
旁边的高架路上,汽车在雨中呼啸而过,车灯的光一瞬一瞬的照进来,秦禹苍的面容在一明一暗中被勾勒了出来。
夏泽笙自嘲地笑了一声:“是我冒犯了,抱歉。”
他不等秦禹苍回话就延续刚才的话题解释:“我和秦先生有婚前协议,财产不混同……而我恰巧婚前没有什么财产。”
“秦骥失踪后,你作为他合法配偶,应该有他财产的代管权。”
“我将这个权力大部分转交给信托机构了。他那么大的产业,总不能在回来之前,被我弄得乱七八糟吧。专业的事,就应该交给专业的人来做。”夏泽笙说。
“那你刚拿的翡翠原石……”
“我不可能卖掉它。”夏泽笙轻轻地开口。
意料之中。
秦禹苍叹了口气:“你没有钱,也无处可去。所以你刚才从白云居离开后本来的计划是?”
“我本来没什么计划。可是你接上我后,我忽然有计划了。”夏泽笙看着他,眼睛像是一汪池水,他笑了笑,“瑞叔刚下车的时候说,让你一定照顾好我……你看起来像是个孝子,想必不会让瑞叔失望吧。”
秦禹苍意识到自己似乎一时心软,让一个大麻烦上了车。
秦禹苍又挣扎了几下。
说自己出资送他去酒店住几天,又或者开车带他去找朋友。
夏泽笙一会儿说自己身份敏感跟秦禹苍出入宾馆如果被抓拍一定会引起轩然大波,一会儿说自己没什么朋友让他不要费心了。
其实还有几个甩掉夏泽笙的方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