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雪音还留在晨间语境里,并不抬头,出言亦不算客气;但顾星朗的气早就消得没了影儿,他挑一挑眉,探身去看那张纸:
看不出。
阮雪音停手抬头:你们画功都好,我自叹不如。但睡了两觉我实在怕记忆出错,只能画一画写一写,尽力留住印象。
你们。顾星朗略一思忖,想起来天长节上晚苓送的是一幅山河长卷,除此之外,没人再展示过画功。
他有些领悟这句你们其实泛着酸,似笑非笑道:
不需要你画功好,我好就够了。你想画什么?
一壁说着,人已经坐到床沿,比先前几次离床头的位置都近,也就是离榻上的人,更近。空气骤然稀薄,阮雪音下意识往后退
当然退无可退,她本就靠在床头,因为措手不及,立时牵动了伤口
嘶
听她吃痛低呼,顾星朗眉头再蹙,探身便去瞧她后背。
面对面坐着,要探身看后背,自然只能越过对方肩头,且为了看伤处,需将寝衣从肩头开始向后拉下。所以涤砚刚推开虚掩的门远远看到这幅画面,便在下一刻将门重重关了回去。
第一百四十五章 惑春光
不是掩上,是关上。以至于他心惊肉跳回身撞上迎面而来的云玺时,对方一脸愕然:
怎么了?干嘛关门?
涤砚摆手,唉声叹气:走走走。进去不得。
云玺瞧他神情,更加悬心:又吵起来了?
那倒好了!他抬眼望苍天,早知如此,之前折腾什么?复又摇头,看向云玺道:吩咐下去,君上和夫人都要午间小憩,有事自会传唤,无事都不许来搅扰。
云玺瞪眼:夫人也要睡?她才刚醒没多久啊。想一想补充道:未时都快过了,这会儿,午间小憩?
涤砚拿眼睛剜她:你是榆木脑袋吗?
云玺呆了好一阵,面上红了又白,突然急道:不成啊!夫人有伤啊!这又才退烧不久,这,这会儿,又憋了一瞬,勉强憋出三个字:不合适!
涤砚冷着脸:不然你现在进去对君上说?叫他罢手?
当然没必要。
因为不需要。
寝殿内此时气氛既不温软,也不旖旎,只有急促又惊惶的一声:
顾星朗你
阮雪音不知道自己睡梦中已经直呼过天子大名,所以情急之下喊出来,还是心头咯噔。
但对方完全没有恼意,也没有停下的意思,手法稳健拉下寝衣从肩头探至后背,细细看了,确认包扎纱布上没有出现新的血迹,方将衣服重新拉起,沉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