竞庭歌不确定她口中所说你们,具体指谁,是否也包括其父上官朔。但她浑不在意,甚至对这类顾影自怜之语颇反感。
但上官妧不能顾影自怜。所以她此刻不能反感,而应该
瑾夫人此言差矣。世事难有定,也包括人与人之间的关系状态。你倾慕祁君陛下,是短板也是长处。你过去倾慕他,如今依然可以;只是原来为真心,往后,或许要变成假意而已。她莞尔一笑,人畜无害,只眼角眉梢经年不散的肃杀之气无法被笑意掩盖,
我若是你,经此一役,便站定位置开始全心帮扶母国。与其坐以待毙等待终局,不如想方设法令祁君陛下再次亲近你,为自己谋一个终局。
她素手纤纤轻碰琉璃盏外壁,似在试温度,觉得合适,端至唇边小口饮下,
情之一字,可为软肋,亦可为武器。其实只要你硬得下心肠,瑾夫人,世间万事万物都可以是武器。
有时候我真的很好奇,竞先生,上官妧若有所思,眼中眸色也不甚分明,
据我所知,你与珮夫人同岁,只比我大一岁。你人生中的前十余年都在山里度过,下山入苍梧也不过近五年的事,却将这些软肋武器情与理,调和得头头是道了如指掌。先生现下劝我以情搏之,说得胸有成竹,想来此类法子,你已经用过不止一次,并且手到擒来,屡试不爽?
她冷眼瞧竞庭歌,语气倒仍客气,面上却愈加蹊跷,还是说,那场夺嫡大战里先生之所以能所向披靡,游走于一众军营府邸间而全身而退,而心想事成,便是以美貌与虚情假意为武器,俘获了一众朝臣武将的膝盖?芙蓉花下死,死也无憾。更何况若一切顺遂,根本无需见血,只需倒戈。
芙蓉花下死,身死而喋血,不正是喋血木芙蓉?那丫头早先说那两株花期异常、形貌也特别的木芙蓉之品类,就是叫这个名字吧?
完全只是灵光乍现,竞庭歌并非易在对话中走神之人。神思游弋,旋即拉回,她复看向上官妧,认出了对方脸上那种讥诮。
那是来自名门闺秀,有门第与财力撑腰而不屑于利用容貌或某类特定手段来达成目标的,高高在上的骄傲。
显然上官妧此刻,正在按照自身想法将她归类
为达目的不惜拿一切去交换的,那类姑娘。
而她全不觉恼怒。
她心里万分明白,上官妧不是第一个这么想的人,也不会是最后一个。而她一个女子想要立于朝堂之上,与世间男子比肩而行甚至走到他们前面,就不会惧怕这些毛毛雨。
来自他人的猜测、讥诮和异样眼光,那些自以为是的认知与判断,在人世风霜远大前程面前,都不过是毛毛雨。她若在意旁人看法,便走不到今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