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直觉得,今番局面,是因着姐姐没出手。四下安静,上官妧音色更显甜糯分明。
纪晚苓不言。
姐姐还不出手平乱么?
瑾夫人在说什么。
定宗陛下一朝的少年旧事,我原本同天下人一样,只知大概,不明真伪。来了祁宫,近距离观摩,又在这藏不住事的人世间稍微竖了竖耳朵,也便知道了七七八八。
她低下声量,
姐姐,往事已矣,现下只有你能挽局。我和惜润都不行。
蘅儿此刻回去筹备,今晚膳食定当丰富。瑾夫人却是急性子,饭桌上可以慢慢讲的话,偏要此刻展在空气中让其发酵。纪晚苓终淡声回,
实在叫人忐忑。不知妹妹是诚心相交,还是另有所图。
上官妧微怔,再笑,姐姐说得是。在这宫里呆久了,又少与人往来,渐渐连闲聊天都不会了,张口就想言正事。她展眸望宫阙,灯火初明,
姐姐,你呆烦了么?原来长困于一方天地这般难熬,一想到还有漫漫几十年要熬,有时候觉得,能明日就殒命也算幸事。
比前面几段更难接。纪晚苓再次蹙眉,
每个人一生,其实都困于一方天地。能仗剑天涯的本就少。女子就更少。我不觉得困于这里,和困于别处,有太大区别。
那是因为,姐姐同这里熟悉,有感情,姐姐的父母亲故,也都距此不远。
瑾夫人这是犯了乡愁。
上官妧微一笑,是吧。去年禁足那会儿就开始犯了,再没停过。
听说君上允诺你们,今年可回母国省亲,妹妹很快便能与双亲团聚。
团聚。上官妧轻笑,回去了,还要回来,下次再见,不知何时。寥寥几面,徒增伤感而已。真有机会出宫,她眸色微亮,
便该于荒僻处跳车上马,一人一骑,不就仗剑天涯了?
披霜殿大门近在咫尺。纪晚苓滞了滞,不咸不淡道:
我倒忘了,瑾夫人是蔚人,骑术超群。
宫人们已经迎候在前庭。芦苇丛丛,灯火水波映宫阙。两人入正殿,至偏厅,相对而坐。满桌碗碟,红绿黄白,与昨夜碧色已是两重天。
听闻昨夜君上在姐姐这里用的晚膳。上官妧浣手毕,举箸,颇随意,我还以为,姐姐总要出手了。
纪晚苓默一瞬,抬眼示意蘅儿退下。细芜见状,未等自家主子开口,也恭谨退出去。
我出了。
上官妧以为是自己没听明白,姐姐说什么?
出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