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见姑娘们给她备好了热水、各自也想回帐中清洗一番的可怜样,又不忍心十日没浴过了,难得今日有闲,总不好再叫她们失望。
遂摆手命她们快去,麻利些,还有一桩要事需人跟着我去办。传令所有人,收拾妥了便来集合,我等够十个,就会出发。
众人应是,小跑出去。顾淳风拿出从戎后越发雷厉风行的气势,不消盏茶功夫便自己脱光了浸入浴桶,又根本不泡,快速洗净,换好中衣,边穿革靴便擦头发。
有轻叩声响起在帐篷柱上,隔着布料显得闷。
进!
倒还是有动作与她一般快的。顾淳风心下满意。
却没动静。
无妨,进!她已经穿好了中衣,纵使春夏衣料薄,襟口亦没拉好,但有何关系,都是女子。
仍无动静。
她蹙眉,手上不停擦着一头海藻般长发,一只脚有靴一只脚光着,因身体不平衡连蹦带跳至门边,拨开厚帘半寸却看见纪齐的脸。
只半寸帘缝。
纪齐还是能完整看到眼前人,湿漉漉长发濡湿了胸前一点衣料,还有几缕蜿蜒探入雪白的襟口,往更深处贴垂而去。
更深处他也算看过。
许多地方其实都看过了。从内到外,从小到大,二十年,他看尽了眼前人的小半生,陪她追逝、欢喜、伤怒、觉悟,最后与她一起踏上征途,再不回头。
显然顾淳风对于自己这副模样出现在纪齐面前,已愈发不在意。有些习惯了乃其一,把他当作战友兼闺密乃其二。
只是察觉他目光游动,她多少还是生出了女子戒心,稍拉了拉前襟尽管那目光游动也只一瞬。
我要回北境一趟,有东西需要么?可以顺道帮你去花马镇取。
这里是蔚南边境,离祁国北境也就百里。淳风颇意外,我正要回一趟,请示了,已经获准。你是做什么?
物资。朝廷拨的粮饷和兵械正在北上,支援伐蔚,快到梅周了,派我前去接应。
梅周因物资生乱,眼下朝廷千里送粮,一路北上到边境,难说不会引发第二场乱。战起时安抚流民实在不比安抚将士更简单。
但当然是有轻重缓急的。
淳风深觉他这差事不好办,稍忖道:一起?途径北境我先将自己的事办了,再南下追你。我的队伍里姑娘多,真遇上流民挑事,比你们这些男人有办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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