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像阮墨兮每一次唤六姐姐,也都只出于功利计算,从没有哪一次是真动了姐妹亲人的情意。
不出自一母,不一处长大,因种种缘故冷淡、交恶甚至对立,尚不如各自天涯的陌生人。
以至于她无法回答上官妧这一问,甚至不确定胸中剧烈的起伏是否因为不忍。
还是遗憾呢?到底血脉相连,总该道别。而凶猛向前的命运之潮直接剥夺了选项,给出唯一结果,没能道别就成了那个该选之项,成了遗憾。
人心如深海,她亦不能幸免。
顾星朗靠近,原想握她的手,觉得不够,展臂揽住了她的人。
世事有时不讲道理,也就不必说理,言语苍白,但陪伴总是管用。
殿下原本会饶她性命吧。上官妧轻声,跟彼时阮仲一样,将死亡之惩做给天下人看,以固皇室威望,然后生囚,留一线仁心。我从前不明白,最近倒觉是个好法子。
闻知阿姌死讯时,你是何心情?
阮雪音想起她多年前景况与此刻自己有异曲同工之处,故发问。
上官妧却错以为她是在拿旧事讥讽,回应适才无动于衷之言,一时梗住。
顾星朗揽着阮雪音的手加了力道,似某种暗示。阮雪音转头看他,余光瞥见斜后方两匹无人驭使的战马。
霍衍带了多少兵马尚未可知,而无论是多少,这会儿他们身后都只有两万,整个祁北可用的也不过四万这里两万,旧北境两万,伤兵残兵不算,能抵挡此次攻击到怎样地步,没人能预判。
可顾星朗的下一步很明确,是返回霁都。
所以无论这里接下来如何,哪怕会丢失已经夺得的郡镇,他都无须也无暇再管。
那两匹马的意思是:此刻就走。
你刚说,有话要讲。阮雪音顷刻了然,准备与顾星朗动身,快速问上官妧。
借一步。上官妧不知他二人打算立即离开,不紧不慢。
阮雪音本无多少兴趣,忽反应让顾星朗先动,自己再动,倒是更不显眼,更易脱身。我与她说两句。遂对顾星朗道。
顾星朗本有微词,见她目光有定,依言折身,不动声色挪至江潮身边,低声嘱咐。
这头上官妧缓开口:姝夫人曾在药园旧舍,她们的卧房里见过一些遗迹,你记得吧。是一行字,阮墨兮告诉我了,我想,你会愿意知道。
在地上。这道谜题也有年头了。【2】
不必。阮雪音觉得它不足耽误眼下时间,果断回,折身要走。
前年冬在韵水他受了剑伤,罗浮山上,被我母亲的人追击。上官妧快声再道,伤势已愈了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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