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猜想花神还为来得及用神识查探,心中隐约有了猜测,心说还是不要插手祂们至高存在的事为妙,于是道:“我为你护法,你来看吧。”
花神心念一转,应了声好,便放了神识出去。
哪怕念力还未完全恢复,祂的神识也算不上弱,仅凭层次就可甩开诸天神佛一大截。可在触碰到那半颗心时还是如细流汇入海洋般被一瞬间浩瀚动了心神,好像真的触碰到柔软鲜活的心脏。
沙漏倒转,时间回溯其上,祂听见天道漫不经心地说:“……我的一半道心。”
可这究竟是何时生长起来的?花神回忆起冷宫后院的槐花树,幽冷的花香好像掩过夏夜的燥热,漫天星辰之下她感受不到对方的心跳,唇瓣也冷得不可思议;风月楼红烛垂泪,有人轻声唤她,却不是属于自己的名姓,指尖触碰到胸腔中的心跳……
竟是那个时候。
花神想,原来早在她们第一次于凡间相遇时,天道便生出了心。
心易生,道心难成。道心承载着天道修行数年间所有的顿悟,凡此所有皆在其中。自己带着天道的一腔赤忱过了许多个日日夜夜,三十三重天上漫长的夜里,天道抚上自己的另一半道心,或许能够与遥远的爱人微弱地相连。
祂分明掌握着世间一切权柄,却好像什么都没有。
或许孤独是至高存在的宿命,祂连一件像样的礼物都拿不出,也不知是怎样的触动让祂想到了剖心为证这个方法——于天道而言,那不仅是原身缺了一半这样简单,更是将祂全部的信仰与大道托付而出。
那是世间万有道的本源。
可祂浑不在意的样子,丝毫不知唯有情意能让无形无象的道心生出实体。待祂终于察觉此事,光阴已过了许多年。
自此天道便只怀着半颗道心,每一世都将自己的心意送出。可后来宋晚在金顶上,将那另外半颗心亲手还给了天道。
如今它又在何处呢?
祂尝试去感知,建立祂与天道间早已沉寂的、却从未有过改变的联系。识海中天道周身缠绕着怨气,却比先前要纯净上许多,好像过不了多久就会彻底取代现有的体系。花神强行拨开它们,后者却如藕断丝连地弥合裂口,祂在瞬息之间看见其中隐约的火光。
——长明灯。
长明灯中供着数千年的记忆,它们被神明以为不再重要,实际却承载着庞大时间中难以计量的领悟与道义。这本是修行者不可或缺的,在诸天神佛处却迫于太过繁杂而必须被剥离出去,连天道也不能例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