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悦搓了搓手指,又从烟盒里摸出根烟点上后来他跟我道歉,他说他职称没评上,学校里有人给他穿小鞋,又说他爸爸的病情又严重了,我从来没见他哭过,那也是第一次。
程与梵又差点没忍住,想说那是鳄鱼的眼泪,不能信。
他跟你道歉了?
嗯。
你原谅他了?
嗯。
怒其不争哀其不幸,是程与梵此刻做大的感受,她很不愿意承认这是被家暴女性的通病,被打、道歉、原谅,然后重复。
辛悦垂着头,一边很快地吸着烟,一边不停地搓手
之后,中间隔了大概一个月的时间,公司又有应酬,我喝的有点多,那天晚上是第二次...
他又跟你道歉?
嗯,不仅道歉,他还哭,还下跪,疯狂用力地扇自己,嘴角都被他自己扇破了,我当时要走,他不让我走,就在家门口,动静大到邻居都来敲门...我觉得这是家务事,我不想把事情闹大,我和他说,如果再有下次,我一定会离婚,他也答应我了,说不会再动手。
说到这儿,辛悦的眼睛向上翻了翻,似乎有些哽咽,但她始终不是会当着外人面哭泣的性格,能来找律师想要离婚,都已经打破她的底线了。
第三次、第四次、第五次...直到现在我都记不清多少次了。
那..最近一次是什么时候?
上个星期一,他要我辞职,我不同意,他就又动手了。
程与梵问她:你有没有去医院做伤情鉴定?或者报警?
没有,我谁都没有说过,连我家里人都不知道。辛悦十分干脆地摇头,拿出兜里的手机递给程与梵我只拍了这些照片。
程与梵接过手机,翻开相册照片,辛悦很小心,大概是怕被人发现,这些相册全都设置了密码。
照片不多,但几乎每个月都有,最严重的应该是额头上的缝针,其余的...腿上、手上、身上、脖颈、锁骨,都有不同程度的勒痕跟大小不一的淤青,新伤旧伤重复叠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