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怕他不说,她也早该发觉的。初见时,他分明满眼冷漠戒备,为何自地府归来后,他就像变了个人似的?
就凭她一句是陶绫托梦告诉我的,他就敢带人上门挖人家的井,也不怕被倒打一耙。
他拿到陈越的供词后,对她也毫无保留。为了帮她出头,他甚至连尚书府都敢强闯。
报恩?世间怎会有人这样报恩?即便有,那人也多半脑子里缺根弦。
我从前是真的瞎了吗?江槿月轻轻拍了拍额头,片刻后又泄了气,闷闷不乐地蹙着眉,所以他为何要瞒我?为何要用这种借口搪塞我?
一声乌啼打断了她的思绪,也为月色平添几分不祥与凄凉。
霎时间,一股冷意攀上了她的脊背,她又有了被人暗中盯梢之感。这一次,那个人仿佛离她很近,就在她身后。
她假装对此无知无觉,出其不意地回过头去,想将对方逮个正着,却只瞥见一道黑影。待她眨了眨眼,才发觉那不过是树影。
怎么我也开始草木皆兵了?我心里又没鬼。缚梦和九幽令都无异样,江槿月只当是看错了,乖乖站在原地等起了人来。
夜风微寒,她不知等了多久,心中满是些稀奇古怪的念头。直至身后传来脚步声,她回眸望去,他提着灯走到她眼前站定,两相对望时,两个人都歪头笑了笑。
看来他和皇上谈得并不愉快,他甚至没来得及收回满眼厉色,只能故作轻松地颔首道:抱歉,让你等久了。
江槿月打量了他片刻,小心翼翼地问道:皇上与你说了什么?
彭洺,杀。可陈家势力盘根错节,牵一发而动全身。若不能将丞相及其党羽悉数除去,难保他们不会卷土重来。想要一击制胜,就得知己知彼,方可破而后立
他站在风中,面无表情地复述了半天,最终自嘲般地冷笑道:还能说什么?无非就是些废话罢了。
只杀一个太监,未免太过敷衍。她低着头不言不语,直至他上前一步,温声道:今日怎么那么安静?可是困了?
她摇摇头,一时不知如何作答。她知道沈长明一定比她更难过,巫蛊案害死了他母妃,他心中怎会不恨?
再说什么也是枉然,谁都身不由己。江槿月想了想,试探着安慰道:幻境崩碎后,我们并未看到德妃娘娘的魂魄。我想她定已轮回转世,现在也该是个豆蔻年华的姑娘了。
是啊,人有来世,便有期盼。其实与丞相清算总账的日子不会太远了,我等得起。只是沈长明说着说着,长叹一声,望着她不说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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