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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空中一轮朱红圆月岿然不动,似乎是阵眼所在, 正不断释放出无可比拟的强悍威压,如能回山倒海。

顺着鬼魂满怀畏忌的目光,江槿月抬眸注视着熟悉的晦暗月色,启唇喃喃:那轮月亮, 好像幽冥界的血月啊。

无数血字于阵法周边环绕, 只是远远瞧上一眼,都让群鬼惊惧战栗。不容挑衅的无形压力钻入它们贫瘠的大脑, 叫它们不敢再有二心, 唯有俯首称臣。

一时间,鬼怪们放弃抵抗,就连方才还在挥手挑衅他们的人影都不敢抬头, 只能在阵法中坐以待毙。

万籁俱寂间, 过了半晌,沈长明微微侧过脸问她:槿月,你方才想起了什么?可觉得哪里不舒服吗?

垂眸凝望着跳跃于指尖的红光,江槿月轻轻摇了摇头:不是什么要紧事。你放心,我没关系的。

能不提还是别提了, 说这些也是徒增烦恼。她本想佯装云淡风轻地对他笑笑,方张了张口, 咽喉就蓦然翻涌起血腥味,粘稠的血液顺着嘴角滑落。

汹涌来袭的晕眩感让她几乎失去意识时,有人把她揽在怀里,替她拭去唇角的鲜血。

眼前一片模糊,她没看清他眼底的心疼,只听得他无可奈何地叹道:你不能再动用术法了,算我求你,你到底能不能听话?

他从来处变不惊的温润语调中染上复杂情绪,那是惶然无措的、近乎哀求的意味:我求你了,别离开我。

这句话,与方才惊鸿一瞥的幻梦何其相似。江槿月尽力稳住心神,待视线渐渐恢复清明,佯装无所谓地对他一笑:你知道的,我从来体弱嘛。只是晕眩,别担心。

搭在她右肩上的五指不经意间加重了力度,他半晌不曾作答。她到底知道自己理亏,乖乖低下了头,敛息屏气。

明知她在避重就轻,沈长明终是拗不过她,只得压下怒意,轻叹了句下不为例,便强行将视线移向眼前的法阵。

两个人还没说上几句话,消停不到片刻的人影便再坐不住了。它开始疯狂地朝着法阵撞去,沉闷的咚咚声不断回荡。它似在探寻阵法最薄弱的地方,意图携众鬼逃出生天。

人影徒劳的动作对阵法毫无作用,它自己反倒被锋锐血光割得伤痕累累。

见状,它不甘心地尖啸着,愈发猛烈地冲着法阵撞去,臭气熏天的黑血溅了丞相满身,把他彻底淋成了个血人。

望着看似牢不可破的血色法阵,江槿月亦是满心犹疑。她从未学过奇门异术,从前要送魂,还得借助缚梦。

今日,她为何能空手画出这样一个陌生的法阵来?她想不明白个中缘由,只能以因祸得福安慰自己。

没准是看到星盘后,恢复了前世身陨的记忆,她又歪打正着,顺带想起了这个阵法来。

沉吟片刻,江槿月把青铜星盘递到沈长明手里,随口开玩笑道:我第一眼看到它,就觉得它定是你的法器。这算不算是物归原主了?

她本想着这样能让他开心些,别总是板着张脸盯着她,谁知他只垂下视线瞥了一眼,就毫不犹豫道:这东西惹是生非,还是毁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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