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柔和的、温暖的气息覆了过来。
聂秋侧头一看,果然是谢慕飘到了他的身边。
他盯着那彰显出帝王气概的五爪金龙,半晌,嗤笑了一声。
“果然是这东西。”
明明只不过是个死物,却能叫人搭上百条性命去为它殉葬。
五爪金龙一出现,那些水尸们的反应便更加激烈了,用指甲挠着船身,在上面留下一道又一道深深的痕迹,浑然不管船头的覃了,纷纷朝聂秋的方向涌去。
聂秋霎时间就感觉到阴气上涌,先前经历过的痛苦和绝望感再次袭来。
他当机立断,紧紧握着五爪金龙,也不顾那上面冻得他感觉四肢百骸都要停滞的寒气,一把将男童抱了起来,转身向船头处跑去,“徐阆,沈初瓶!”
因为蛊虫的影响,聂秋现在连自己受没受伤都不清楚,若是有身怀绝技的沈初瓶在旁协助,他的压力便能减少许多,而且男童也可以交由徐阆照顾了更何况,事到如今,兵分两路显然没有任何意义。
待聂秋跑到船头的时候,徐阆便把男童接了过来。
而沈初瓶上下打量了他一番,似是松了口气,“都是皮肉伤。”
虽说红鬼基本上包揽了大部分的水尸,但由于徐阆不会武功,又只会驱使一些小鬼,所以这边相当于只有沈初瓶一人在与水尸群对峙。他们二人俱是浑身湿淋淋的,狼狈不堪,伤口几乎都是在沈初瓶身上,不过,幸好也不是什么重伤。
聂秋问道:“谢慕,你需要多久?”
“我也说不清。”
谢慕皱着眉头,唤出一阵风,从聂秋手中取过五爪金龙。他念了一句“开天”之后,便闭口不言了,只是一手拿着四方开天镜,一手虚拢着那条金龙,盘腿浮于半空中。
既然谢慕已经开始拿阳气净化金龙上的阴气了,聂秋便不好再问下去,只得把红莲两鬼唤来,手持含霜刀与沈初瓶背靠背站着,以免哪里忽然窜出一条漏网之鱼。
大雨滂沱。
雨水逐渐冲散了地面上的血迹,积水晕着一层赭红色被打翻了似的血雾,一圈一圈地轻轻浮动,在急促的脚步声中溅起,随即又被倾盆洒下的雨珠狠狠砸向地面。
又一个水尸倒在地上,刺啦一声化作了一滩水。
渐渐地,雨声、风声、雷声,还有交叠反复的铃音,都叫人感觉厌烦。
谢慕口中的“说不清”到底是多长时间?
聂秋苦笑一声。
如果早知道会是如此结局,他还不如借着蛊虫的作用,唤出红莲两鬼直接解决湖中的水尸,倒比谢慕的法子来得更痛快、也更安全一些。
先不提他自己,明眼人都看得出沈初瓶已经是强弩之末了。
沈初瓶身上受的伤还没来得及包扎,又经过雨水的洗刷、长时间的战斗,种种因素叠加起来,已经使他的身体达到了极限,他如今也就是依靠着以柔克刚的
请收藏:m.qibaxs10.cc ', '')('武当秘术才能在骤雨中获得一丝喘息的机会。
不知道自己取出两条蛊虫之后,是否也会像他这样。
聂秋暗想着,见沈初瓶身子摇摇晃晃的,便上前几步扶住他,劝道:“你先歇一会吧。”
“不必了,聂公子……”书生模样的侠客艰难地开口回应道,“我答应过公子的。”
“连陆淮燃都还在霞雁城中冒着大雨奔走,我又有什么脸面去享受片刻的安宁?”
远在十里外,长相魁梧,留着寸头的纹身大汉打了个喷嚏,将伞撑得低了一些,从怀里摸出一叠保护得严严实实、没有沾上半点水渍的宣纸,轻轻念着上面的名字,说道:“这便是最后一家了罢,有些人家早就搬走了,可叫我好找,希望这户人家还在此处……”
他妥帖地将纸收入怀中,叩响了门环。
“打搅了,请问里边住的是谢家的人吗?”
喀嚓一声。
谢慕睁眼,神色晦暗不明地看向手中裂开一道缝隙的四方开天镜。
聂秋听了沈初瓶全然是用来逞强的话,正要说些什么的时候,忽然瞥见一只水尸向他们二人扑了过来,便猛地推开了他,反手将含霜砍了过去。
由于失去了触觉,他觉得身体轻飘飘的,宛如一具傀儡,都不确定自己到底有没有握住刀柄,只能凭着一双眼睛去看。
豆大的雨珠打在刀面上,溅起小小的水花,仿佛绽成了几瓣睡莲,下一瞬,刀身一转,水珠便被切成了无数段,顺着线条流畅的刀锋滑了下去。
刀光凛冽。
名为含霜的刀,撕裂了面前一层蒙蒙的雨幕,毫不留情地指向敌人的咽喉。
借着刀光、幽幽的鬼火,聂秋在将水尸砍成两段的同时,也看清了那张脸。
水草似的乌黑长发,乱糟糟地搭在额前,发尾处还淌着水,苍白无血色的皮肤,怎么瞧都不像是人能有的肤色,口中发出的模糊不清的音节,怎么听也不像是人能发出来的声音。然而,正是这样没有思考能力,只会凭着本能行事的水尸,眼眶里盈的是一层泪光。
是恨,不得不恨,即使是放弃轮回转世,甘愿堕为恶鬼,也要复仇。
麻木又绝望,痛苦不堪,却又希望能够早日解脱。
脖颈被薄如蝉翼的刀锋掠过的时候,头颅便软软地垂了下来,向后仰去,滚落在了地上。
聂秋伸出手拂开那遮掩住面庞的发丝,发现那双眼睛仍然睁得大大的,好像倾盆而下的暴雨并不能遮挡住它的视线,无论什么东西都无法遮挡住它的视线,它只是自顾自地,固执至极地盯着前方,那层雾蒙蒙的水气在眼眶里一转,就混着雨水落了下来。
虚耗说的对,他是理解覃家长老的做法的。
他也清楚这些人没有错,错是错在覃家二当家担着掘湖的差事;错在他心软了,发现是皇陵后没有立即下手;错在那个下
请收藏:m.qibaxs10.cc ', '')('人不顾警告,偷偷拿走了匣子;错在混乱之中匣子掉了出来,插销脱落;错在里边装的东西是最能彰显陵墓主人的东西……种种巧合,环环相扣。
聂秋本来只是像个外人一般,冷眼旁观此事,并未产生多余的想法。
人命关天。没人该死,也没人不该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