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无辜之人吗?”聂秋却并没有马上收回含霜,手指在刀身上一弹,长刀顿时发出了龙吟虎啸之声,“更何况我只是想要知道孟大人的底牌,也不需要取你的性命。”
在这里杀了孟求泽没有任何好处,反而会有许多麻烦。
但是附近没有人,逼出点话来倒也不是什么难事。
“聂祭司不会是担心殿下做出对您不利的事情吧?”
孟求泽丝毫不慌张,“殿下真的只是有事和你相谈。我以为,将附近的禁军都支走已经算得上是一种示好的表现了。”
“看来从你口中是得不到半点消息了。”
聂秋看了他半晌,将含霜刀一寸寸收回了鞘中。
“您要是想要知道什么,不如给我点好处。”孟求泽抿唇一笑,“比方说,走慢点,给我这副孱弱的身体喘口气的机会?”
他毫不避讳地提了出来,聂秋也没有拂了他的面子。
戚潜渊此时应该还在山顶处干等着。
“孟大人慢了,就不怕殿下怪罪你吗?”他略有些好奇。
虽然没有直接看到两人相处时的样子,但总感觉他们的关系也不太正常。
“我本来体力就不行,走慢了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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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得慢了,孟求泽的呼吸渐渐平复了许多,“聂祭司不是也很明白吗?您敢在这儿拿刀抵着我的喉咙,不就是认定了殿下不会因为区区一件小事而动怒吗?我又算得上什么?”
“但是他很信任你。”是肯定的语气。
“帝王家的人,若是连从小一起长大的人都信不过,还能信谁?”孟求泽的语气一直很平静,好像这只是十分稀松平常的事情罢了,“各取所需而已。”
聂秋之前就有这种感觉了。
戚潜渊最信任的人应该就是孟求泽了,这一点无论是上一世还是这一世都能明显地看出来,若不是如此,他不会事事都交代给这个有叛国嫌疑的人。
不过,如果真要说戚潜渊能为孟求泽做到哪种程度……
答案恐怕并不难猜。
手段狠厉,自上位以来便独揽大权,横扫朝廷势力。
这样的太子戚潜渊,不可能因为念及一点无用的旧情而做无益的事情。
比方说,聂秋做出这样近似于威胁孟求泽的举动,他相信戚潜渊即使知道了之后也不会在意,顶多说上两句而孟求泽的样子也不像是会告私状。
“聂祭司不愧是自小习武,与我大不相同。”
孟求泽掩了掩嘴唇,恰好没遮去唇下的那颗痣。
聂秋没有接他这个茬儿,放眼一看,山顶近在眼前,是望仙台的祭坛。
山环水绕,水石相连。
宛如浮云的雾气之间,是一道黑色的身影。
戚潜渊站在祭坛的中央,眉眼低垂,是居高临下的架势。
无论是天下,座上的皇位,还是夜空中的星辰,仿佛伸手可摘。
远远看去,倒像是一条盘踞在祭坛上的黑龙,安静又危险。
他闻声抬眼,轻飘飘地看了过来,“来了?来迟了。”
“下次该殿下亲自去请人。”孟求泽淡淡说道,“我可是差点就猝死在半途。”
“下次该请轿子抬你下去。”
戚潜渊说着,步下几层台阶,袖袍拖曳着蹭过地面,动静却很轻微。
“聂祭司,几日不见,听闻你最近的动静可不小。”他说道。
聂秋拿不准他到底指的是哪件事。
是聂家,是贾家,还是萧家,抑或是魔教?
他抿了抿嘴唇,并没有回答。
“认识了这么多年,我就不同你说些弯弯绕绕的话了。”戚潜渊深吸了一口气,说道,“你当时和我讲的,你不信天道是什么意思?”
“当初,是老祭司选中了我,所以我才接触到了这方面的东西。”
聂秋半真半假地解释道:“我五岁那年天相师一卦惊世,想必殿下也有所耳闻,有许多的道士,还有零星的几个天相师想要收我为徒,不过家父一向不喜此道,所以通通都拒绝了。聂家是商贾之家,只信眼前之物,天道这类虚无缥缈的东西都算不得什么。”
“耳濡目染之下,我便也不相信这些了。”他说道,“之后,沉云阁覆灭,我来找殿下求得一线生机时,就对天道没有半点敬畏之心,也认为它根本不存在了。”
聂秋说:“我心不诚,即使跪坐祭坛之上,心中也并无触动。”
“你心不诚。”戚潜渊喃喃重复了一遍,忽地笑了,“即使天道存在,与我们也无关。”
太子转过了身,手指从祭坛的边缘处缓慢地抚过,有着十足的耐心和温柔,嘴里说的话却毫不留情,“这祭坛,我给你个机会,让你亲手打碎罢。”
聂秋心里一惊,看着戚潜渊的双眼,想弄明白他这话究竟有几分是认真的。
打碎邀仙台的祭坛,这可是诛九族的罪名。
“殿下话中有几个字是真的?”
戚潜渊答:“字字真切。”
“不过,我要你为我做一件事。只需要一件事,你就能摆脱身上的枷锁,重获自由。”
听戚潜渊这么说,绝对不是什么简单的事情。
聂秋沉默片刻,说道:“请殿下先讲。”
孟求泽退到了一边,双手交叠在身前,一言不发地瞧着这两人的对峙。
“我要你,背下刺杀当今圣上的罪名,离开皇城,永远都不要回来。”戚潜渊的神色晦暗不明,声音低沉,宛如暴风雨来临的前兆,“死死钉在世人心中的所谓‘天道’,所谓‘神仙’,我要你亲手去毁掉,彻彻底底,一点不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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