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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9章 翻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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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移星易宿,龙蛇起陆,星辰汇聚,四象翻覆。

步尘容的话在耳边回响,像一个警告,更像一个预兆。

这里确实是邀仙台,聂秋想,而且,准确来说,是“曾经”的邀仙台。

是他和田挽烟前往霞雁城的途中,在隐于封雪山脉的步家度过的那个夜晚,步尘容随意地看向面前的万象舆图,脸色突然变得煞白,神情也变得忧虑起来,她说上一次出现这样的卦象是在皇帝与蚩尤的那一战,也只是两象颠倒,远不及这一次的卦象令她惊愕。

“有什么东西在向那里靠拢……终于聚集在了一起,引得星象颠倒,天地失色。”

步尘容在说完这些之后,指着邀仙台所在的地方,叮嘱聂秋绝对不要去。

聂秋谨记了她的忠告,也没有想过贸然触碰步尘容所说的,会使所有人的命数改变的东西,然而,就如他所预想的那样,山正朝他迎来,有些东西不是他想躲就躲得开的。

池水映照出缓缓流淌的星河,云雾覆在其上,薄纱一样,遮遮掩掩,他越是想看清楚凉亭中的那几个人影,就越是觉得模糊不清,烟云像纠缠的海藻,勾住他的四肢,似笑非笑,在他耳畔轻语,聂秋感觉腿脚仿佛不属于自己一般,被拖拽着向前走去。

他缓步走入池水,水是冰冷刺骨的,堪堪没过他的腰际,素白的外袍浮起来,在水面上铺开,晕开了水中倒映出的群星,鲤鱼在他身边嬉戏,又被搅乱的水波惊得游走。

幸好这池子浅,聂秋走了一会儿,脚尖就碰到了石阶,他拾阶而上,踏上了凉亭。

拨开云雾,眼前的景象逐渐变得清晰:青石桌案,桌案上放着四杯酒碗,碗中的不是酒,是清晨时分的朝露,浸着几片嫩绿的叶子,如同一叶扁舟,在碗中起起伏伏。

有四个人影分别坐于东南西北四角,薄纱仍然覆在眼前,聂秋看不清面目,只看得清这几个约摸都是男子,他们身着的衣裳和首饰华美至极,华光流转,不似凡物。

离得近了,亭中弥漫的雾气有片刻的凝滞,随即便散开了,将他一并吞噬,凉亭的底座没入池中,有一层薄薄的积水,踩上去的时候应该会惊起涟漪,然而聂秋就这么走了过去,水波缓缓地游移着,有意无意地忽视了他的存在,一阵清风般的掠了过去。

他们似乎都没有察觉到不速之客的到来,聂秋意识到自己只是个不存在的虚影。

亭中有积水,四面生出平滑的青石,朴拙无华,不似人工打磨,倒像是这天地的无心之作,这四道人影就端坐在青石上,或手持酒碗,或敛眸沉思,都没有出声。

靠近石阶的那个人用指尖叩击着桌案,嘴唇微微动了动,似是准备开口说话。

从聂秋踏入这凉亭的那一刻起,云雾构成的屏障就将他困在了亭中,即使他想走,

请收藏:m.qibaxs10.cc ', '')('也无处可去他想了想,下意识地放轻了动作,又凑近了些,想听听那人要说什么。

然后,他忽然感觉到了冰冷的视线,像弯折的刀,穿透他的肋骨,将他紧紧地锁住。

不是来自于这面前任何一个人的,因为他们根本没有看向自己,一股凉意蹿上天灵盖,聂秋缓慢地低下头,看向下方,更确切地说,是看向了原本平静的水面。

是因为云雾遮挡,还是因为视角不同,这积水原本只映照出了砖瓦堆砌的亭檐,但是,此时此刻,聂秋却看见脚下所踩的水面映出了他从来没见过的东西。

那是一只漂亮的狐狸,身形巨大,白色的皮毛上描绘着血一样鲜红的纹路,它在薄薄的一层水中游动,九条蓬松柔软的尾巴在身后散开,拖曳出纹,更像是鱼的尾巴。

在聂秋看过去的同时,它也正看着聂秋,用那双不带情绪的竖瞳,冷冷地看着。

仿佛被这视线烫了一下似的,聂秋飞快地移开了目光。

它在这里等待了多久?像最老练的猎手,在波纹汇聚而成的草丛后静静地等待?

他不知道,或许也不可能知道。

但是当聂秋移开目光的同时,他看见了其他三道身影在水中倒映出来的景象。

一身天青衣裳的男子,年纪不大,也就二十来岁的样子,性子却颇为沉稳。他的衣袂由细长柔软的青羽编织而成,羽尖儿微卷,拂袖收势,袖摆随之而动,发出沙沙的细碎声响,他袖中还挂有金铃,经风一吹,叮叮当当作响,如同玉石撞瓷碗,不显得喧闹。

他身下的那片水面倒映着赤首黑目的青鸾,收拢了翅膀,用尖尖的喙拨弄着羽毛。

一身黑衣的男子,浑身上下散发着一股孤傲的气度,恰似寒珠冷玉,裙带衣角处皆有星辰的纹饰,又有水纹浮动,忽隐忽现,无论是从他端起酒碗时持平的手臂,还是从他微微侧身掩住脆弱部位的细小动作,都能看出他应该是名将领,却并未身着甲胄。

他身下的那片水面,倒映出的是漫天繁星,而北斗七星中的破军尤为明亮显眼。

赤袍加身,袒露胸膛的男子,就算是有云雾遮掩,还是很容易看得清他的肤色异于常人,那不是古铜色,而是更近似于焦黑岩石的颜色,吞噬日月的余晖,透不出半点光亮。从唇下一寸处,直至他盘坐在青石上的双腿,连脚踝都绘有金纹,密密麻麻,远远看去,像吟诵梵文的虔诚僧人,然而,不需要看清他的面庞就能知晓他绝对不是什么僧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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