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凡人而言,夜里观星似乎是件很风雅的事情,戚潜渊撞见过几次,起先还会问两句,后来,习惯了之后,他也就懒得再追问孟求泽了,孟求泽要看,那就看,无所谓。
虫鸣声在温吞的晚风中飘游,叫这寂寥的、令人追忆往事的夜晚不那么伤感。
戚潜渊拂去身上的尘埃,几步走过来,隔了一段距离,坐在了孟求泽身边他这时候向来是不讲什么客气的,见孟求泽看得专心,便顺着他的目光望向泼了墨的夜幕。
他们明日就要启程离开这边陲之地,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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毕竟过了几年的时间,戚潜渊年纪也不算小,十六七岁的年纪,正是意气风发的时候。若是这时候再继续韬光养晦,远离皇城,恐怕他尚未表露出什么,戚淞也会认为他是对皇权没什么兴趣。所以,尽管风沙肆虐的戈壁滩的每一寸都已经被他们摸透了,满目黄沙,风卷起残阳的景象也被他们在城门上见过了,时间到了,他们终究是要向这里道别。
破军原本以为,像戚潜渊这样的人,不会对某个地方产生眷恋的感情。
然而,事实并非如此,对戚潜渊来说,这里是他的起点,是他真正迈出的第一步,他没有借助流光王的权势,纵使过程曲折了些,到底还是成功收拢了人心,扩大了势力。
戚潜渊倒也不是随时都要端着那副五殿下的架子,他难得起了闲心,孟求泽望向北斗七星,他便准确无误地说出七星的名讳,四象方位,二十八星宿,孟求泽看向哪里,指向哪里,他都能从容对答,孟求泽这才觉得新奇,终于看向了身侧的戚潜渊。
许是这张脸上适时地露出了惊叹的神色,戚潜渊的视线在他脸上稍稍一停留,鼻腔中发出一声意味不明的闷哼,还未待孟求泽琢磨出他的意思,他便自己解释道:“这些都是只是常识罢了,就在你前些日子翻的那本书,第八十九页,从上往下数,第五行开始。”
言下之意是,孟求泽,你又没认真看吧?
破军心想,这四象二十八星宿都经由他掌管,那本书,他当然翻了翻就搁下了,根本没有细看,凡人眼中的星宿,隔着浩渺的云雾,到底和神仙眼中的有所不同。
孟求泽说道:“我当然认真看了。我只是在讶异,殿下不是向来对这些不感兴趣吗?”
和他的父亲戚淞不同,戚潜渊恨不得这天底下的神庙都毁于一旦,那些瑰奇的、有关于仙术的传说,若是直挺挺地撞到他面前,他兴许还会表露出一星半点儿的嫌恶。
破军预想了一下,如果哪天自己的身份暴露了,戚潜渊恐怕会将他押去斩首示众。
戚潜渊对他前半句话不置可否,只是说道:“学与不学,和感不感兴趣是两码事情。”
他终于失了观星的兴致,沉吟片刻,从袖中取出一卷舆图,在石桌上铺陈开,孟求泽知道他半夜过来寻自己肯定是有所企图的,他从不做无缘无故的事情,也鲜少会因为想排遣情绪而跑来找人闲聊。所以,孟求泽不发一言,只是看着他将那卷舆图徐徐地展开。
“原本的预想,是走这条路回皇城。”戚潜渊的手指点在他们所在之处,缓缓地滑动,在牛皮上磨蹭出一阵轻柔的声响,“这是最近,也是最快抵达皇城的一条路。我与父皇多年未见,赶在其他人之前回去,尽君臣之礼,父子之情,也能叫他感觉到我的一腔热忱。”
五殿下没有直接说出他的想法,而是抛出了问题,“你可以猜猜我如今在顾忌什么。”
孟求泽稍加思索,说道:“你是在顾忌……这条路太过显眼,太直白,其他皇子很轻易就能掌握你的动向,而且,途中还会经过二皇子的势力范围,他不是个好招惹的人。”
戚潜渊静静地听着,等他说完后,才开口说道:“所以,我的想法是,临时改变路线,过荻水,先南下,沿着古山脉,再渡阳河,虽然这样做确实麻烦了些,不过”
他的手指在一处途径的地方微微一停,不必说,他们都知道,这是流光王的地盘。
若是途中遭遇不测,也能够及时向流光王请求援助,不至于沦落到四面楚歌的地步。
还有一点,戚潜渊没有告诉孟求泽,他那敏锐得可怕的、野兽般的直觉,正隐隐躁动起来,烧灼着他的五脏六腑,令他感到些许的不安,仿佛暴雨来临前,那场闷热的潮湿。
他想,希望他的直觉,也有失灵的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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