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见这明月,倒叫我想起个传说来。”
满月如玉盘,挂在枝头,清晖倾洒在隔岸的神女峰上,照得她容颜愈发沉静端庄。
崖边风大,灰袍的青年胡乱拨了拨长发,露出柔和的眉眼,盛着零星的笑意。
闻言,生性活泼的小师弟起了兴致,将手中的酒杯搁下,杯底触及桌案,发出清脆的碰撞声,杯中的梅子酒也跟着晃了晃,他凑近身子,问道:“师父,你说的是嫦娥奔月么?”
嫦娥应悔偷灵药,碧海青天夜夜心。
这样的诗句念得多了,嫦娥的故事也变得耳熟能详起来。
而一旁端坐的两位年轻人,一个冷峻,一个内敛,望着师父这副拿腔作势的模样,也知道他所指的必定不是嫦娥奔月这样孩童都知晓的故事,而是要说个他们都不知道的故事出来,故而不言不语,并不搭小师弟的腔,只是静静地瞧着师父,等他接下来要说的话。
“非也,非也。”师父端起酒杯,匀了匀杯中的酒水,令那片被微风吹得飘进杯中的花瓣起起伏伏,他有意停顿了一阵,卖足了关子,才说道,“你们听过一位叫‘瑶’的神仙吗?”
“不曾听过。”小师弟思索片刻,又望向二位师兄,问道,“青师兄与步师兄知道吗?”
二位师兄纷纷摇头,随即,步师兄忍不住笑了笑,说道:“师父,你就不要卖关子了。”
被他们称作“师父”、“姬氏”的青年徐阆,这才将自己提前就准备好的说辞告诉了他们:“我也是道听途说,你们将它当成下酒的闲谈就好。话说天界有个神仙,名为‘瑶’,是白璧无瑕的意思。这位神仙啊,自甘堕入凡间,正巧途径一家小酒肆,于是在此歇脚……”
田师弟听得认真,偶尔点点头,此时却开口问道:“听名字,这是个女神仙么?”
徐阆没想到他竟然会问出这样的问题,不过,转念又一想,大多数人听到嫦娥那个神话的时候也是在想些奇奇怪怪的东西,比如,她为何非要一口将灵药全部吞下,也不怕吃出个什么问题么?诸如此类。只是小徒弟突然发问,倒打了他个措手不及,不知该如何解释了。
毕竟,那胎儿成长的速度实在太慢了,就连他,到现在也不知道瑶是男还是女。
他含糊其词,飞快地揭过了这个话题,不再去谈,未曾料到小徒弟竟然当他是默认了。
后面又因此闹出不少的笑话来,等到徐阆得知那浸在灵气里的,所谓的“瑶仙子”竟是男孩儿之后,事态已经不是他能够扭转的了,只能眼见着谣言浩浩荡荡传得满人间乱飞。
然而此时的徐阆还不知道今后会发生什么,他清清嗓子,就继续往下讲了:“总之,这位神仙就在小酒肆歇脚了。那天的景象,犹如此情此景,圆月高悬,瑶饮着酒,对月而坐,恍惚间
请收藏:m.qibaxs10.cc ', '')('似乎看见月亮在酒坛中隐隐绰绰地化为了三轮弦月,近在眼前,仿佛触手可及。”
“天界的月亮是很近的,”他说,“如水的月光流淌,照得人发冷,就像瑶所见到的。”
三个徒弟不由得顺着徐阆的目光望向天际,崖高风大,吹得他们睁不开眼睛,满月静静地听着这些瑰奇的故事,却不准备辩解,皎洁的月光铺洒在桌案上,涤荡出细小的纹。
“望着这副景象,许是酒气氤氲,遮挡了视线,瑶竟觉得自己好似回到了天宫,抬头便瞧见满月化作三轮弦月,交相辉映。”徐阆说道,“我想,神仙大抵也是有思乡之情的,瑶心里多半也清楚,那云端之上也有人正瞧着他,满怀忧虑,盼着他什么时候再回天宫。”
步师兄问:“既然如此,她为何不回去呢?她自甘落入凡间,究竟有何用意?”
“瑶已是戴罪之身,倘若回到天宫,多半会成为众矢之的,与整个天界为敌。”徐阆轻轻地叹息,“他选择落入凡间,是为了维持天界的安定,成为漫漫征途上的一个殉道者。”
田师弟满头雾水,“可她做了这么多,天界难道就没有一个能够明白她的神仙吗?”
徐阆却没说话,将酒杯放到唇边,仰起头,将杯中的酒喝得一滴不剩,笑得醉醺醺的,混着酒气,说道:“我想,大约是有的。不过他临走之前,告诉他的友人,不必去寻他。”
“瑶放下酒杯,走出酒肆,一步步朝着明月走去,想触碰那轮离得极近的月亮。”徐阆也放下了酒杯,其他人忽然注意到他是在朝崖边走去,青师兄皱起眉头,正欲拦他,他却已经停了脚步,张开双臂,凌冽的风将他的袖袍吹得掀翻过去,“他就像这样……跌入了水中。水。很。深,透不进光,也很苦,灌进口鼻里,涨得头脑发昏,缠住他腿脚,将他往深处拖。”
“他知道自己终究要落入这深不见底的万丈苦海中,所以没有挣扎,慢慢沉了下去。”
徐阆的声音逐渐变得又轻又低,被风一吹,断断续续的,被缓慢地拼凑成字句,“有人闻声来寻,赶至池边,只见水面上的月亮四散,碎成了浮动的流光,哪里寻得他的身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