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起此前的沉默,她现在倒是多了点孩童的生气了。
“其实倘若我想来个惊喜的话,我便不敲门了,”时年对她笑了笑。
这小姑娘还没反应过来,已感觉面前的人没了踪影,取而代之的是有人从她边上拍拍她的肩膀,“你看,我不想敲门的话,你们这院墙实在拦不住我。”
“走了,带我去见见婆婆,我之后便恐怕三五年都不见得能来一回了。”
“其实可以不用叫婆婆……”那小姑娘嘀咕了句。“我现在都叫不出口。”
诚如这小姑娘所言,这半年间时年的武功突飞猛进变化惊人,但她觉得可能还是织女前辈的变化更大一点。
确实不能叫婆婆了,这个看起来不过三四十岁的妇人,如何能称之为婆婆。
在她离开的时候,还只是有些心态变化,但此后每一日里满屋子的生机热闹,都让织女越发觉得自己将神针门发扬光大的活计,其实远比纠结于自己和天/衣居士之间的情感纠葛,要有意思得多。
这些姑娘的针法,越是放开越是有自己的想法,以至于她的神针乱绣之法也有了突破的迹象。
她生的怪病是心病,是以当年一夜白头,现在却是半年间白发变青丝,于是这个当世难得的美人病好后虽然年华不再,但气韵更胜从前。
她依然像是一根明利的针,因为她不仅要保护自己,也要保护她的徒弟,但在听着时年说起这半年里的经历的时候,她笑容里又有种让人眷恋的柔和。
“织女前辈会介意我之后要去找天/衣居士吗?”时年托着下巴问她。
秉烛夜谈燃着的灯烛,让她看起来更有种岁月眷顾的美丽,刺绣原本就是个很考验耐性的事情,所以她的眼神在此时也是沉静的,像是一块被捂出了一点温度的冷玉,“还有什么好介意的。”
“也不对,还是有些介意的。”织女挑了挑眉头,“你若去到白须园,倘若看到的还是机月同梁的阵法,天机、太阴、天同、天梁各星平衡,那你便去把阵破了,当年我听了小镜的建议以雨中青伞破的天梁,你的内功性烈,可以直取太阴,给他那些个水弱花和香茅烧上一烧,也算出口郁气。”
能这么开玩笑,看起来她确实是在这段感情里面放下了,又展露出了几分泼辣的性格。
可惜时年才踏入白须园的地界,就先遇到了王小石。
有人领路,她好像并不需要对别人的阵法横冲直撞。
再次见面,王小石依然像是上次遇到的时候那样自来熟,他身上那种少年锐气飞扬,还有三分纯然,在京城里实在少见,“我听说了你在京城里的事情了,原本还说,不定是你先在京城里扬名,还是我先学成出师,看起来还是你技高一筹。”
他露出了个仿佛秋日晴空的笑容,“也好啦,这样我在师父这里便多待些日子,等到过上几年我去京城里投奔你,你可不要嫌弃我这个老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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