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温润如玉的公子回他, “跟你这样的人一道多了, 就算是个真君子, 也会变坏的, (*)何况今日我一来看不见没有胡子的陆小凤是个什么样子,也看不见你现在这为朋友牺牲的伤口是个什么样子,只能听到你现在还很有精神头,便替你一乐而已。”
时年觉得这一对损友的交谈实在很有意思。
陆小凤更是个有意思的人,他硬生生将大约只有三分痛的伤口表现出了七分的夸张,愣是让他从阎铁珊的地方搬去了花满楼那临时住所后,被派去传信的人都相信了他身中一刀命在旦夕。
所以等第一个赶到的霍休看到他的伤口的时候,这个穿着一身洗到发白的蓝衣裳,踩着双草鞋的老人,直接干脆地翻了个白眼给他看。
这也是时年第一次见到霍休。
他看上去实在不像是个富甲天下的富豪,反倒像是个再普通不过的小老头,这是个看起来随和到让人甚至很难说他是个守财奴的老人。
他在床边坐下,腰上挂着的锡壶摇晃了两下,里面显然灌满了东西,瞧着有些沉。
“我说陆小凤啊,你确定你不是为了来骗我的酒喝吗?”霍休开口问道。
“我要想喝酒,自然有一百种方法从你的酒窖里把酒骗出来。”陆小凤哭笑不得地回他,似乎是这说话间扯到了伤口,他的表情僵硬了一瞬,变成了苦笑,“你也看到了,我向来是不乐意让自己受伤的,受伤了就得麻烦朋友,也没法过我的逍遥日子。”
“不错,能让你受伤的人也很少,能把你的胡子剃掉的人也很少。”霍休慢吞吞地将锡壶从腰上解了下来,拧开壶盖递到了陆小凤的面前,“拿去吧,就当是我这位老朋友给你带的探病礼。”
那果然是天下少有的好酒。
光凭散发出来的酒气就能判断这一点。
陆小凤满足地一口闷下了半瓶,这牛嚼牡丹的劲看得霍休的眼皮跳了跳。
陆小凤现在是觉得自己这伤受得值得了,霍休却有些头疼。
不过他也并非只是为了探伤来的。
“你的伤真跟叶孤城一样是被那什么海中异族伤的?”他问道。
“你之前见过这样奇怪的刀伤?”陆小凤反问他。
“没有。”霍休一生见多识广,能造成这样伤口的或许见过,能把陆小凤伤成这样的确实没见过。
“那你可曾见过陆小凤没招架住谁的刀剑?”他又问了句。
“确实也没有。”霍休越听越觉得是这么回事。
尤其是一个有钱的人年岁大了,多少会有点迷信,他本就对海上奇珍势在必得,现在虽然是陆小凤先遇到,但越是连他都负伤了,霍休也就越发觉得,这是专为他量身定制的财富。
“我猜你一定还想问,这个打伤我的到底是不是和叶孤城说的是一个东西,”陆小凤又抿了口酒,不动声色地看了时年一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