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像是个双目如常的人一般继续走去,时年转头留心了一番他的动作,看他在这街道上安稳地走便也放下了心,然而她正打算折身继续逛逛,忽然看到一个从花车上跳下来的少女脚下一绊,眼看着就要摔倒在地上——
在这电光火石之间,那白衣公子毫不犹豫地抛开了手里的花,人如一道清风掠了出去。
以他的耳力显然并不会听不出那边的动静,所以他便出手了。
时年眼见着他袖如流云甩出,拂袖的轻盈并不影响这一下接住了那险些坠地的少女,又将她轻描淡写地扶稳了。
这一手流云飞袖实在漂亮,既接住了人,又只用的袖子并没用手扶住对方,只不过等他折回去找那束花的时候,花已经被路过的花车碾了过去,他脸上不由露出了几分遗憾。
时年怎么也不会想到,她居然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又见到了一个使流云飞袖的眼盲公子。
虽然流云飞袖是武当功法,此间当然也有武当,面前这人与花满楼其实也不大相像,因为他那双黑沉沉的眼睛里还有几分无法掩饰的空虚萧索,但也足够时年走上前去与对方打个交道了。
她将另一束花递到了对方的面前,开门见山地问道,“公子也会流云飞袖之法?”
他愣了愣,并没有料到这方才已经分开的少女折返之后问的第一个问题是这个,“不错。”
“我有个朋友的流云飞袖也用的不错,方才见公子接人的本事,险些以为见到了我那位朋友,不知公子如何称呼?”时年继续问道。
“敝姓原,草字随云。”这白衣少年将手中的花束稍稍贴近胸膛,越发显得他人如玉树。
原随云……
时年听到过这个名字。
在她未出山的时候便听说过关中原家的名声,三百年前原青谷于太原建庄,天下英雄贺其威名为山庄取名为无争,到这五十年间其实已经威名大不如前了,先有夜帝日后并称江湖,后有铁中棠水母阴姬并驾齐驱,无争山庄这一任的庄主原东园更是盛传是个体弱多病无法习武之人,他的独子在他五十多岁时候才出生,三岁时候的一场大病让他从此双目失明。
原随云便是这位少庄主。
但无争山庄隐退江湖并不代表余威不在,起码时年此前入关中上华山拜访高亚男的时候,从她这里听到的关于无争山庄的消息,还是对其江湖地位的绝对认可。
这就无怪乎他会用出这一手流云飞袖了。
“原来是原少庄主。”
他脸色微动,有那么一瞬间,时年觉得他外露的情绪里有些许负面的感觉,但再看去的时候,又分明是不染凡尘的浊世佳公子,执花而立更是光风霁月之感,他开口回道,“不必称呼原少庄主,不知姑娘如何称呼,能从名字道出在下来历的人应当不多。”
时年刚想回话,突然看见两道人影从街道一旁的屋顶上急掠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