雄娘子“死于”水母阴姬手中这事已经过去了将近二十年,还能记得住雄娘子样貌的人少之又少。
李观鱼不能言不能动了整整七年,头脑却并非已经成了一滩死水,相反,恐怕往日的记忆不断在脑海中重复轮转。
所以他绝不会认错人,也不会拔错剑。
然而这一柄剑被人拦了下来。
李观鱼突然的醒转带给他那几位好友的惊喜,以及他这骤然出剑予人的震惊,都在这片刻之中。
倘若是全盛时期的李观鱼,这一剑绝无可能落空,奈何他的意志虽在此时回到了手中有剑的巅峰状态,他这瘫坐已久的身体,却像是一只破旧的风箱一般,绝承受不起他这一下爆发。
所以这一剑声势浩大却实则少了几分内劲的支持。
何况他也没想到会有人阻拦他的这一下杀招。
被阻滞的剑锋发出一声颤抖的嗡响。
李观鱼握紧了手中的剑,剑锋的对撞让他的心肺之间一口淤结多年的气血反复震荡后咳了出来,李玉函慌忙冲上前去扶住了他终于能行动的父亲。
但这位年迈的剑客看都没看他的儿子一眼,而是死死地盯着这出剑拦阻他的人——
君子剑黄鲁直。
正是他在此时出剑拦在了被剑气震慑得几乎动弹不得的雄娘子和李观鱼之间。
君子剑和采花贼,本该是两个八竿子打不着关系的人。
可在这骤变之中,他明知李观鱼出手的缘由,却还是全力地做出了此番维护之举。
“黄鲁直——”李观鱼眼神凛然,“你莫要同我说你不认得此人是谁,雄娘子为恶逞凶,单是这姑苏城中受难的便有多户人家,二十年还不足以让老夫忘记此人的所作所为,你又为何阻我!”
时年看向了司徒静的方向,她戴着的易容让她纵然此时脸色突变也显露不出来,只能看见她失去血色的嘴唇微微颤动,用握住曲无容的手支撑着自己的身体。
黑衣剑客,也就是她的父亲,和雄娘子之间划起来的等号,在场最不能接受的恐怕就是她。
但她必须接受这个现实。
帅一帆收剑回鞘,上前两步扶住了李观鱼的臂膀,生怕这位老朋友好不容易才有所好转的病情,又被打回原形。
李观鱼的身体不便再多说话,帅一帆便替他继续质问。“你这是什么意思?”
黄鲁直看李观鱼的剑抖了抖,已少了贯穿过来的力道,也将剑收了回去,“我当然知道他是雄娘子,可他也是我的朋友。起码他从未辜负我对他的信任,也从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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