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之中这只老虎的眼睛像是一对闪烁着寒光的硕大灯笼,在看到他们这艘船和船上的人的时候,它从原本俯卧的姿态变成了支棱起来了身体的样子,像是随时都要做出捕猎的动作,来填饱自己的肚子。
更加惊人的是,从那帘幕之后还伸出了半个身躯,一只像是被声音吵醒,原本睡得有些迷迷糊糊的老虎从船舱之中走了出来,也虎视眈眈地朝着这边看过来。
哪有人江上行船还带着老虎的?
那两只老虎刚从喉咙里发出了两声低吼,便听见有一道娇媚的声音从帘幔之后传来,带着几分慵懒的困劲。
她轻声絮语里带着说不出的柔情,“小猫,坐下来。如今这江上英雄甚多,你们不要随便吓坏了别人。”
把两只猛虎叫做小猫,这实在不是一个寻常的称呼,偏偏这两只猛虎似乎很吃这一套一般,真的相继乖巧地趴了下去,就好像是两只放大的猫咪。
江上的清风正在此时将这帘幔给吹开,露出了里面说话之人的样子。
这是个身着华贵衣裙的美貌妇人,她生着一张与她的声音格外吻合的娇媚面容,尤其是一双眼睛,在这画舫灯火的映照下流转着迷离的色彩,在她搭在卧榻上涂抹着丹蔻的手旁边,赫然还有一只猛虎。
几人甚至疑心她方才的那句小猫不是对着外面的两只说的,而是对着她手边的那只说的。
只不过她这驯虎的技巧了得,她自身的待遇却好像有些问题。
在她白皙纤细的脖颈上赫然扣着一只铁环,这铁环又连接着锁链,隐约可以看到似乎是被固定在了这画舫中央的柱子上,被囚禁的状态让她本就显得格外委屈的眼睛中藏着几分柔弱姿态。
要不是她一开口之间已听出她的本事不小,起码内功就不会比黑蜘蛛要低,他们都要以为她真是这画舫主人的禁脔。
“各位英雄怎么都不说话了?妾身若是有什么奇怪之处还请见谅,谁让……”她做出了一副泫然欲泣的姿态,“谁让我的丈夫是这天下最爱吃醋也最不讲理的人。”
几人依然没有人理她。
才经历了魏无牙手下的袭击,这样一个看起来无害实则还不知道是什么底细的美貌妇人,与毒蛇也没什么区别。
正在此时,在内层的帘幔掩护之地,一道鞭子朝着这妇人甩了过来,直接在她的侧腰上打出了一条血痕。
她眼睛里顿时有了水汽。
可大约是因为见过宫九,时年对这人的毛病已经有了一点揣测。
随着那一鞭子走出来的男人身量极高,穿着五彩斑斓的锦衣,满脸胡须配着黝黑的面色,再加上那仿佛是个拼色胡乱搭配的衣服,别提有多奇怪了,可他走出来的时候,一股如同山岳一般沉重的气势便朝着几人压迫而来。
他钳制着那华服妇人的下巴,扭头看向这边,语气不善,“怎么,听闻魏老大出山,有人给你撑腰,你又想勾搭谁了?可惜你这眼光实在不行,对面一个黑瘦还不露脸,一个已经是个糟老头子了,还有个一看便穷得厉害。你要选哪一个?我便先宰了哪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