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知从何处摸出了一把折扇,在马背上一拱手:“在下王怜花,不知道阁下如何称呼。”
他敏锐地注意到,她在听到王怜花三个字的时候面色没有分毫的改变,就好像只是听到了一个再寻常不过的名字一样。
而有这样武功造诣、足可以称之为独步天下的人,在听到有人问出她的名号的时候,居然也没有丝毫觉得奇怪的样子。
这反应有些古怪。
时年从对方看似平静却好像在观摩她举动的神情中看出了些状况,她抬眸直视对方之时,便做出了个看似潇洒实则不伦不类的作礼动作,“在下时年,初出江湖不知道规矩,刚才阁下说的龙卷风我此前便没听过,多谢提醒,此前若有得罪之处,还请见谅。”
一个武功超绝初出茅庐的小姑娘,此时突然收敛起来了几分狂气,笑容温和,又哪有人能忍心怪责她。
王怜花虽然被她这一笑勾起了点不太妙的被骗经历,却还是忍不住将人当做后辈来看待。
两匹奔马已经跑出了好一段距离,后面的龙卷风匪徒不知道为何没有追上来,两人干脆翻身下马,牵着缰绳行走。
“时姑娘现在可以说说为何要跟着在下了吧?”王怜花开口问道。
时年想都不想地顺着方才瞎编的初出江湖继续说了下去:“我此前住在沙漠的地下。”
——若说石观音的那石林洞府想来少了几分可信度,倒是与那地牢相似的环境,有可能做到此前没被看起来也挺熟悉沙漠环境的王怜花注意到过,更可以解释为什么她不知道龙卷风组织,却显然还有些沙漠生存经验。
“我没有父母只有个师父,教会了我一身本事,他前些天把我赶出来了让我随便去哪儿都好,就是不要在他面前晃。”
——没有父母是实话,师父赶出来却是个彻头彻尾的假话。
不过时年觉得有些奇怪的是,她说完这两句的时候,王怜花用一种格外微妙的眼神看着她。
这分明不是个同情的目光,却让时年觉得他好像在脑袋里脑补了一大堆不得了的东西,直接把她的身世背景给完善了。
她又怎么会知道王怜花原本只从容貌风姿里联想到的这青衣少女的身世,在她这姓名和说辞中得到了进一步的验证。
此时距离当年柴玉关和王云梦的双双殒命,正好过了十年又十年,也正是白飞飞与他们分开的时间。
以此为名,又在这个时候将人赶出来免得触景伤情,实在很说得通。
只听到这姑娘继续说道:“我对外面的江湖不大熟悉,看到王公子出手觉得遇上了个不错的对手,应当能探听到不少江湖上的情报便跟了过来。”
她眼神清透完全不像是说了那一番的谎言,这坦诚相告的样子更不可能是个老江湖做的出来的。
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王怜花越看越觉得她的五官中透着股故人重逢的熟悉。
他这原本跳脱打算捉弄对方一场的心思几乎是在瞬间就被压倒性优势的责任感给取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