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还是拦不住她的。
她像是夜色中的一道幽影一般掠过,从窗户的缝隙中钻了进来。
王怜花当然听到了时年进来的动静,但他此时在对着镜子卸下头上的发饰,并没有分神的意思,这慢条斯理的动作,也被他做出了一种欲说还休的美感。
他的手指上并不曾涂抹丹蔻,但他这指尖微屈的姿态仿佛空谷幽兰在风中轻卷,被烛火映照得有些透明又泛着一层薄红的指甲,反而有种令人想要握住替他修饰的冲动。
他取下了最后一根发钗,将漆黑如墨的长发披散在脑后,让这张修饰妆点看起来都有限的脸上更有了一种铅华洗尽的美感,做完这一切他才朝着时年的方向看去,对着她轻轻招了招手。
即便时年知道他的年龄,见过他的本来样貌,可很奇怪的是,在他身上丝毫也没有让人觉得有什么做作,更不用说是那种表皮和内里之间强烈的违和感,就好像他本就是这样一个风华绝代的美人。
时年当真觉得,自己在这方面是要对他甘拜下风的。
“你怎么想到男扮女装的?”时年开口问道。
话一出口她便看到王怜花竖起了一根手指示意她小声些。
他将妆奁盒子推了回去,将胳膊支在梳妆台上,半托着下巴,一副美人春困的模样,纵然是此前还见到过的他那络腮胡子流浪汉打扮的时年,也实在很难将他的两幅面容联系到一起。
说到流浪汉倒是让时年想到了那位胡前辈,他那副酒糟鼻子黄疸脸显然也是易容,只不过看起来他的易容水准也不低,或者说这个世界的易容水准都不低——
金无望还跟她说起过快活王门下四使中的色使,便也是个易容高手,而想要清除他的易容,可不是简单地撕开这么简单,甚至需要用到王怜花的金针……
像是察觉到了时年的走神,王怜花轻轻地叩了叩台面,让她将目光重新落回到他的身上。
“我与李寻欢回到李园之前,先去找了孙驼子,他为了还我的人情在李园外守了这么久,怎么都得见见他的。”王怜花回答道,“从这位孙驼子的口中得知,这位武林第一美人与兴云庄的龙夫人之间结识的实在有些意外,而自从她到了兴云庄之后,这个地方也就走上了一条和之前完全不一样的路。”
王怜花像是想到了当时孙驼子所说的话,微微皱了皱眉头。
“我出海之前,就算是武林第一美人,也绝无可能被推崇到这个地步,这种推崇就或许是一种双向的选择,但实在让人觉得再放任这种与其说是追捧不如说是一种产业的境况发展下去,并不是件好事。所以我先进李园探了个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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