踏空而起的并非只是宁道奇,还有执刀叩问的青衣少女。
原本披在她身上的白氅现在挂在铜像之上飘荡,她自己的青衣在朔风中显出一种异常单薄之感。
可飞刀锐芒如织,她手中那把短刀更是淬着一层妖异的血光,分明便是方才她用来逼退他的阳烈气劲,谁也不敢小视这一刀之威。
现在这种内劲与风雪覆压都不能阻滞的刀气交融在一处,以远胜过那一道道先行的刀光的姿态,迎上了宁道奇的招式。
宛如鸟啄的残影中,谁也说不清这位罕见表现出了异于平常的攻击性的白道巨擘,到底发出了多少道攻击。
而时年的那一刀,或许只是劲风中缥碧之色的一道,又或许每一道厉风中都还藏着一缕刀芒。
在这两人都以全力出手的瞬间,无声湮灭的成百上千道寒光,让人有一瞬间睁不开眼睛,更看不清这两人中到底谁更占据了上风。
只能看到其中一道身影像是飘忽地借助着刀气后撤,从双手如啄转为了负手在后。
他双臂双手用以进攻的飞鸟在此刻远遁,只剩下了他自己以一只凌空的白鹤姿态,接下了对面这青衣少女的凛然一刀。
被逼退的是宁道奇,却并不代表时年在这一场交手中便占到了多少便宜。
散手八扑的道法自然,虚实幻变,让蜃楼刀在交锋的刹那仿佛遭到了无数下攻击。
这刀确实是出自黑面蔡家这个兵器打造的名家,有她的刀气灌注,更就算是片凡铁也能削铁如泥了,饶是如此,她也感觉到了一种刀在手中却几乎要被人给打脱手的紧迫感。
更让她觉得不易应付的是,宁道奇当机立断地从原本的扑啄之态转为飘若浮云,招式的更替中,完全无法预知他的下一招会是故技重施的进攻,还是这若有若无的防卫。
赌一把,是进攻!
时年抬眸之间,纷扬而落的雪花都在此刻陷入了沉寂。
道法通达。
毕玄能引动气流之势,天魔功能以力场为己用,她这短刀之势中又为何不可阻滞天象。
在落地的瞬间,她足下的发力将这白石广场的地面震出了一道道蛛网一般的裂痕。
所以这一刀也要远比此前发作的要更有横绝天下,直入穹苍之态。
那抹白衣道袍化作的流云果然是进攻而非躲避。
宁道奇那天神姿态的须发衣袍皆动之态还未收回,更是在此时挺直了脊背。
如芒似电的刀光面前,他挥出了一拳。
这一拳甚至还不如毕玄方才以炎阳真气催动的一拳来得声势昭彰,却更有一种一拳挥出,万种玄妙精奇的变化都蕴藏其中的观感。
以人之肉身抗衡天下名刀,在宁道奇波澜不惊的面容上没有显出分毫的犹豫来。
也恰到好处地轰击在了方才他以鸟啄手劲试探出的刀锋薄弱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