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发髻在刚刚的争斗中散乱了些,几缕发丝溜出来挤进领口
里,衣袍略显凌乱,从陆槿梨的角度,几乎能看见隐约透出的白色里衣。
沈钧的面颊浮着运动过后的些许红晕,神色已然平静。唯有袖口的一点血渍证明着方才发生过的一切不是梦境。
陆槿梨托腮看着他整理,半点没有避讳的意思。
沈钧自然能感受到旁边那道存在感过高的视线,但他已经习惯了,知道说什么也没用,还不如赶紧整理好自己。
陆槿梨忽然开口:“杀了费万仇,摄政王不会轻易放过你。”
沈钧放下整理衣襟的手,神情十分坦然:“微臣知道。”
“不过一点皮肉之苦罢了,陛下不必介怀。”
陆槿梨却问:“你真的希望朕不要介怀吗?”
沈钧侧头,清透眼底流露出一点疑惑。
陆槿梨笑起来:“若非是我在这里,换任何一个人,你都不需要杀了费万仇。你是在为朕吸引陆泽迁的注意力,不是么?”
女帝真的很敏锐。
可她这么敏锐,又为何会沦落到如此境地。
是因为太后么?
太后知道女帝身上的毒吗?
想起少女提起自己身中剧毒时的态度,以及在老侯爷问起太后时,那转瞬错开目光的一眼。
她是知道的。
虎毒尚且不食子。
太后却——
沈钧藏于袖袍中的手指骨节捏得泛白。
她是君,他是臣。
他什么都不能说,什么也不配说。
沈钧敛眸:“陛下,那是您的皇叔。”
陆槿梨带着一点小任性道:“可他给朕下毒欸,朕不想唤他皇叔。”
“……”
隔了许久,沈钧叹了一口气:“嗯,陛下是对的,他不配当您的皇叔,不唤就不唤吧。”
陆槿梨却笑了:“若只有给朕下毒这一项,朕其实能理解他的所为。”
“作为受害者,朕不会唤他皇叔,因为他不配,可作为对手——”
少女眉眼带笑,可眸底却无一丝笑意,冰冷如临深渊:“朕会唤他一声摄政王,因为他足够狠辣。需知不狠的人,坐不稳皇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