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纵是有再多的打算,可若是没有身子不行,到头来还是一场空。
喜嬷嬷心疼地看着她,张手想要安慰安慰她,在触碰到她时,终于还是克制住了。
皇后目光落到坤宁宫的各色装饰上,眸光微沉,“这次是本宫冲动了,原以为佟安宁承受不了,谁知道……”
“您是皇后,她是贵妃,怎么都越不过您,嫡子和庶子还是有差距的,就是惠嫔的大阿哥也越不过咱们二阿哥。”喜嬷嬷低声安慰道。
“是吗?”话音落下,勉强翘起的嘴角一下子被脸颊的泪水给砸歪了,泪水仿佛掉线的珠子,不停地落下,“可是本宫没有时间了。”
她的身子这些年经过调养,也没有好转,佟安宁虽然也是冰冰弱弱的,数次经历鬼门关,可是每次都好运气地闯过了,但是她清楚,自己没有这样的运气,一旦倒下,二阿哥就没有人护着。
“叔父最近怎么样?”皇后抽了一下鼻子,抬手擦了擦眼泪,恢复了冷静。
“索大人最近无事,受府中的心裕、法保两位大人连累,他最近在府中教训府中小辈。”喜嬷嬷说道,“索大人让奴婢告诉你,不用担心府中的事情。皇上很快就会恢复他的职位。”
前段时间(未去木兰围场之前),康熙对索额图发难,斥责他没有管好两个弟弟心裕、法保,两人懒政,日益骄纵,不思为朝廷办事,反而时常空班,到处玩乐,所以两人都被革除职位,目前都空闲在家,让索额图处置。
心裕老爷被撤掉銮仪使、佐领,还好一等伯还在身上,至于法保,他的一等公被革除了。
索额图大人的议政大臣、内大臣、太子太保都没有保住,就保留佐领的职位。
可以说这次赫舍里氏再次被伤筋动骨。
反而佟佳氏蒸蒸日上,无论是佟府的两个国舅爷,还是叶克书、德克新、隆科多这些晚辈,都比赫舍里氏要好两三倍。
想起这,皇后就一股郁气在心头。
两家对比起来,赫舍里氏除了索额图,其他人都十分平庸,格尔芬等晚辈也都是纨绔子弟的模样,和佟佳氏一比,差的何止一大截。
而她现在的身子说不定比佟安宁还差,为了二阿哥、为了赫舍里氏,她真的耗干了精气神。
这次内务府之事本不应该这般仓促,可是桩桩件件事情压下来,让她不得不出手。
想到此,皇后感觉自己脑中绷紧的那根弦不停地震动,仿佛要将她的天灵盖给掀了。
秀气的眉毛凝成一团麻,脸色变得仿佛白纸一般,她感觉自己的脑袋仿佛塞满了声音,抬手努力按住太阳穴,想要将脑海里的声音压制,越是强压,越是难受。
“嬷嬷,绿柳,本宫的头好痛!”皇后的嘴唇快咬出了血,唇瓣变成了紫褐色,额头冷汗淋淋。
“娘娘!您怎么了?”喜嬷嬷大惊失色。
“皇后娘娘!奴婢去喊太医!”绿柳连忙道。
“嗯……快去!”皇后艰难道。
太医接到消息,连忙派了坤宁宫信任的太医。
皇后额头箍着额带,靠坐在床侧,摊着右手,看向眉心紧皱的云太医,“云太医,这里都是自己人,你实话告诉本宫,本宫的身子如何?”
云太医撤回手,用帕子擦了擦额头的汗,“启禀皇后娘娘,您现在就是忧思过甚,一切要想开,否则再好的身子也能熬干了,您再这样下去,就是大罗神仙也难救!”
“人生在世,哪能事事无忧,本宫是皇后,后宫事宜都需要本宫操办。”皇后拢了拢精致的袖口,叹笑道:“现在说这些不是已经晚了吗?二阿哥还需要我。”
她话音刚落,就听到门口传来宫女的声音,“二阿哥你站在门口干什么,怎么不进去!”
屋内众人错愕。
皇后心头一紧,给喜嬷嬷使了眼色。
喜嬷嬷连忙推开门,正好和二阿哥撞上。
喜嬷嬷狠瞪了门口的宫女一眼,“怎么守着的?”
“奴婢知错!”宫女也知道自己闯祸了,连忙跪下来。
半大的十岁少年眼眶微红,失神地看着她,“喜嬷嬷!”
喜嬷嬷见状,顿时心软了,连忙哄道:“二阿哥,娘娘没事,是太医乱说的。”
“嬷嬷,我已经不是小孩子了,额娘就我一个儿子,难道不应该告诉我吗?”二阿哥瞪大眼睛,垂下的手攥着袖口,克制自己的颤抖。
“喜嬷嬷,让他进来吧!胤礽说的没错!”皇后带着叹息的声音响起。
喜嬷嬷见状,也不再拦着,请二阿哥进了殿,关门时目光落到门口的宫女身上,低着头请罪的宫女眼神一直往外偷瞄,喜嬷嬷顺着方向一看,就看到侧殿窗户半截袖子露出来。
看样式,似乎是平贵人穿的旗装。
心中了然,二阿哥恐怕是平贵人引来的。
……
中午,坤宁宫主殿卧室的门再次打开,二阿哥木然地走出来,浑身带着冷意,如玉的脸上仿佛凝了一层霜,让旁人不能近身。
乳母见他不高兴,满脸心疼地上前问道:“二阿哥,您这是怎么了?”
“田嬷嬷,我……我没事,只是额娘……”二阿哥看着她张口欲言,但是又担心乳母乱讲,只得闭上了嘴,深吸一口气,“没事!没事!”
乳母:“您要是不高兴,我让凌普陪您去找乐子散心。”
凌普是田嬷嬷的儿子,算是胤礽的奶兄,平时能说会道,胤礽对他一向信任。
“不用了,我要认真读书!”胤礽扯出一个苦涩的笑容,带着人回了阿哥所,不在坤宁宫停留。
乳母担忧地望了望主殿方向,看二阿哥的模样,多是和皇后有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