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说罢,脚步轻动,旋身而出,不过几步,便追上了乘月,一把拽住了她的衣袖。
乘月双手捂着脸,只觉得丢脸丢大了,不肯转过身。
好端端地,做什么要到宫里当差乘月这回说话声虽还带着些许委屈,好在能使人听清楚了,她呜呜咽咽,啜泣着抱怨,我一向老实巴交,从不惹事生非,偏偏叫你瞧见了我放火烧房子
小女儿的声音在寂夜里尤显稚软,周遭传来飒飒脚步声,有巡视的侍卫队走来,见到守在一边的盛玢,便都低下头静默无声地离去了。
顾景星轻舒气,耐心问道:你的功课没写完?
乘月被戳中了正在害怕担忧的心事,放下了捂着脸的手,仰头看他,嗯了一声,你怎么知道?
所以想来给南书房加上一道锁,好叫明日上不成课?顾景星的眼睛里有几分细微的笑,只将她的想法说出来。
乘月委屈了,大眼睛里又蓄满了泪,她点着头,泪珠从眼眶里掉出来,噼里啪啦。
少师叫抄二十遍《枯树赋》,我原想着看会儿小人书再去抄,后来又想着睡一会儿再写,睡饱了之后,又想着去接元善后来玩着玩着,天怎么就黑了呢?我和元善一起写啊写,可越写越多,怎么都写不完
于是她就担惊受怕地睡了,到了半夜实在是害怕的睡不着,于是琢磨来琢磨去,打算偷偷去南书房给门加一道枕头锁,好叫明日少师上不成课
哪知天不遂人愿,烛灯烧了窗纸,她和元善并两个小宫娥内官扑了半天,听见噼里啪啦的脚步声,忙又钻花绕树的藏进了花圃,花枝勾住了头发,才成了眼下这幅炸飞了鸟一般的样子。
顾景星垂睫,看着乘月盛满了泪水的大眼睛,唇畔轻仰。
只熏黑了窗棂而已,不是什么了不得的大事。
他往前走,示意乘月与苏元善跟上,一路无言,轻轻将二人送进凤姿宫。
云遮焦急地奔出来,她已然跑了三五个回合,到处去寻找公主,又不敢大张旗鼓,这一时只急的哭出声来,抱着公主一阵儿落泪。
她领着委屈的公主和垂头丧气的苏元善进了殿,吩咐宫娥为两人沐浴更衣。
乘月被洗干净了套上了寝衣,没精打采地和元善一道走出来,看着窗外黑沉沉的夜,再想想将才惹下的乱子,再度对即将到来的明天充满了恐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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