步军司的护卫们齐齐屈膝,无声地垂首行礼,公主却无暇管他们,只用双手紧握着伞柄,用尽了气力想把大伞拉回,可惜挟雨带霜的风却不遂公主心意,吹得更狂更野,一瞬就将大伞掀翻过去,连带着公主踉跄了几步,眼看便要跌到在地。
顾景星的额心几不可见的轻蹙起,脚下微动,须臾便行至公主的身前,一手拽住伞柄,将大伞拉回,一手轻扶住了公主的手肘,将她稳在了伞下。
乘月就在伞下笑。
云遮起身起的早,在殿后开了一扇窗,正见顾景星领人上兔儿山,回去同失眠睡不成的公主提了一嘴,乘月这便穿戴齐备,撑了一把伞到兔儿山门前演戏。
她打小就不记仇,又是个特别为他人着想的善良性子,饶是昨日被顾景星那般拒绝,也只伤心生气了一夜,这会儿再见着顾景星的面,好像什么气都消了。
小时候也常同他置气,过几日再见还不是毫无芥蒂?
她在伞下笑,因一夜不成眠的缘故,眼下便乌青着,可面庞却白如莹玉,双颊沾染了些水气,肌骨益发清透,如仙似幻。
好巧啊,顾景星。她仰头看他,眼睛亮晶晶的,你又回宫当值了么?
前日他同她说那些决绝的话,还说从此要往北城戍守,那话里话外的意思,像是永远不会再踏入宫门一步,可不过两日,他又进宫来了,还在仁寿宫左近遇上,这是不是意味着他不生闷气了?要同她和好如初了?
顾景星的视线从公主的面颊上转开,望向伞外的屋脊楼台,眸色像染了青润的雨。
不当值。他将手中伞柄递过去,仍不看她,公主既然无事,臣便告退了。
公主的眼睛一霎就黯淡了,像是星星陨落后的寂静长夜,她有点不知所措,又有些不明所以,只接住了伞柄,懵然地说道:我有事我昨儿夜里一宿都没睡,脚还疼着,眼睛也很酸,你总要为我想想办法才好。
顾景星却在她说话时,从她的伞下退了出去,站在雨里再听她的嗓音时,便有种隔云端的缥缈无定之感。
臣去传御医。
他说罢,一旋身便欲走,乘月急了,把伞丢在地上,一手拽住了他腰间的刀柄,顾景星,你到底什么时候能好?莫不是要同我生一辈子的无名气?
身前人不为所动,只在雨丝里微微侧过了脸,身形牵动了公主手里的刀柄,乘月只拽住了,不叫他走,顾景星,我同你说一个秘密。
她哽咽了一下,晃了晃他的刀柄,语气近乎祈求一般,我身边人提起你时,都要称一声驸马,我心里很喜欢,却不敢当面这么唤你。因为我不知道,你喜欢不喜欢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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