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步寰说好,过来为妹妹绑头发,拿个发绳给我。一旁侍候着的樱珠忙奉上了发绳给皇太子殿下,江步寰绕到妹妹身后,抓起了她的头发,认认真真地给妹妹绑起了头发。
乘月就觉得很稀奇。
这难道就是受了伤之后的待遇吗?可真是太好了!
她得意洋洋地昂着头让哥哥给她绑头发,嘴里叮嘱着:松松挽上就行了,可别碰到我头上的伤口。
江步寰不耐烦地说了一声嗯,手上动作不停,一会儿就绑好了,走到乘月面前端详了一会儿,神情复杂的转身出了殿。
乘月却觉得很感动,自言自语地感叹道:哥哥可真疼我啊。
她叫樱珠拿铜镜过来照,只见铜镜里一脸猫抓似的她,头上顶着几个冲天牛角辫,跟疯了似的。
乘月扯了扯嘴角,尴尬道:哥哥是疼我,但不太多。
她顶着冲天小辫儿冲出去,哥,等我啊!
时间往回溯,晚间时大雨渐歇了,只余下雨丝在空中与风缠绵,皇帝寝宫里撑出了一把十六骨的黄罗秀九龙伞,伞下人身形俊逸,脚步轻捷,大伞微抬时,露出一张山泽清癯之容。
阮升在陛下的后头撑着一把小伞追着,语声在风雨里不喘不乱,很有章法。
公主这一时还睡着,除了脱臼的胳膊还有些疼痛以外,旁的一切都好。
皇帝嗯了一声,一路向凤姿宫而去。
当年他与段柔蓝情切,半个时辰不见都要想念,皇后寝宫凤姿宫与乾清宫相隔不远,他都觉得浪费时间,段柔蓝便长长久久地同他共宿在皇帝寝宫里,凤姿宫便冷清下来,如今女儿大了,住在凤姿宫里,他反倒去的多了。
凤姿宫门前停着那辆宫外的马车,因云遮昏迷,公主受伤,这马车便一路驶进了宫城里,又因公主没有安排,宫中车马司的人便不敢擅动这辆马车,故而还一直停在这里。
这辆马车是滇地的风格。
车窗缘木雕刻着金狮叼绣球,窗帘白底彩画,画上有花有鱼,极为逗趣。
皇帝手中伞放下,上了马车。
车中阔大,也许是需要长途赶路的缘故,车中摆了窄床,上头铺着暄软的被褥,上头绣着山茶花,有些血迹还沾染在上头。
皇帝就静静地坐在车里,闻一闻气味,还真是熟悉的山茶花香。
她怎么样了?
阮升在窗外闻言,只轻声奏禀道:晚间丽正门大街那间金店,进进出出许多位大夫,奴婢使人去问了,都说娘娘肩头的箭枝生了倒钩,拿刀是可以剜出来,可都害怕破伤风(1),无人敢治。奴婢斗胆,叫太医院院判杨禀风去了。
杨禀风是七年前到太医院的,并不识得曾经的皇后娘娘。皇帝嗯了一声,在昏黄的灯色下神情晦暗不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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