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乘月拿棉巾拭着眼睛,闻言又想哭了。

做什么又要惹我哭?说好了要同他决裂那便不能拖泥带水,反反复复地像什么样子。再说了,他跪在那儿淋雨做什么,身子骨是他自己的,自己不爱惜旁人又能说什么?

她说着就开始抹泪,金疙瘩觉得自己说错了话,只讷讷地说:他跪在那儿,该是后悔了吧

别这么说,这世上没有前头说狠话,转回头就能明白过来的事。即便后悔了,也多半是因着我救了他的父亲,救了他,他就觉得先前对我不住了

乘月觉得自己也没必要为他伤心了,横竖最大的劫难都过去了,看着满目疮痍的边境和颠沛流离的百姓,她忽然觉得她从前小女儿的爱恋,渺小的不值一提。

我来北境,不是为了他。他没必要对我抱歉。

她说着站起了身,由金疙瘩服侍着洗漱用饭,再踏出大帐去看顾长夙。

顾长夙还醒着,听见公主进帐的声音,挣扎着要让顾安扶他起来问安,乘月便快走了几步,将他轻轻按下。

国公重伤在身,不必拘泥礼数。

顾长夙胸口起伏着,有无数感恩之言想要说,可惜气息微喘,不敢多说。

公主高义,臣感恩戴德,唯盼日后伤愈了,能再为大梁守边卫国。

乘月虽与顾长夙交往不多,但从白嬢嬢的口中知道不少有关于他的事,故而一点也不陌生。

国公还是先把伤养好再说。等开了春进宫吃酒,我还盼着能和白嬢嬢与您一起共饮呢!

白清梧的信里,常常都要提及公主,像是说给他听,也像是说给星儿听。

他想到顾安所说的昨夜之事,沉吟一时,方开口问罪。

殿下,顾景星从小就不爱说话,是个极其收敛的脾性,又一直在外历练,若是有什么得罪的,还请殿下不要同他一般见识

顾长夙这一时本就虚弱,支撑着说完这些,便是一阵剧烈的喘息,眼前黑了又黑。

乘月本是认真在听,见状忙命人奉上水,看着他喝下又平复了心情,方才放心。

在国公眼中,我难道是苛责功臣之人么?乘月说笑一句,又温声道,我视白夫人为亲姨母一般,顾景星自然也就有如我的亲兄长,自家人之间,无需见外。

饶是顾长夙这般不懂人情世故之武将,都听出了公主话中的深意,只一怔然,说不出话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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