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步寰扶额,向着顾景星吐槽道,你下回再找理由,说个直白点的,哪怕今儿吃咸了心情不好,都比一句春闺梦里人来的明白。
没有下一回。顾景星看着乘月的眼神不动,只微微摇头,在坝上草原的时候,我们遇见一位大嫂,她叫杜英娘,丈夫战死在庆州,她一人拉扯着三个孩子,流浪至坝上草原,方才有了安身之所。
提到那位坚毅勇敢的杜英娘,乘月的回忆一下就飞回了挂着一轮黄月亮的坝上草原。
我记得她,她为我们烤制羊腿时,一旁酣睡了一个奶娃娃,柴火垛上还坐了两个小娃儿。
顾景星嗯了一声,眉眼安宁地看着她,从坝上草原回程,安定门的城墙下,公主可还记得那一群身着缟素、泪流满面的百姓?
乘月全想起来了。
她那时望着那些百姓悲恸的面容,只觉悲伤与共,这一回见识了战场的残酷以后,回忆起来更觉心痛。
我记得,他们是庆州大捷中,阵亡将士的遗属。
那些都是我先锋营的遗属,绝大多数,都是女儿家。顾景星声线安宁,在静夜里尤显几分落寞,公主赤子之心,虽是圣上掌珠,可自小没有母亲疼惜,纵然有十分的圆满,也难免有两分遗憾。倘或臣有幸尚公主,那么来日臣战死沙场,公主该当如何?
乘月听着听着,就红了眼睛,她不服气地抬起眼睫,看了看一旁的哥哥,这才看向顾景星。
顾景星,你就是这么想我的?这次换她委屈了,虽然我不想再同你如何如何,可还是要分辨几句。
你若战死了,我会去战场上,把你背回来。乘月说到这儿,声音就有些哽咽,在你眼里,我不知人间疾苦,只愿在琼楼玉宇里撒撒花,看星星看月亮,所以你才会不相信我能,才会自己擅作主张。
我这一回,不仅去了北境,还学会了打火折子、骑马、旗语、兵法你看低我,我不能看低我自己。
她说着话,眼泪就吧嗒往下落,到末了委屈的一抽一抽的。
顾景星前所未有地慌乱了一下,只急急道:公主六岁时,便只凭一颗赤子之心温暖了北境殉国的将士,前些年,还为护国军将士送去了甘甜易储存的沙果,我怎会、怎敢看低公主,倘或我看低公主,那便也是看低我自己
他说到这儿,顿了一顿,苦笑道,毕竟我在很早,很早的时候,就喜欢上公主了。
乘月被这些话说懵了,还未及有什么反应,江步寰的表情却不受控制的惊讶,尤其是在听到最后一句后,表情夸张地捂住了嘴。
很早是什么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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